祭天礼结束,大巫师似有似无地朝左蔚边的方向瞥了几眼,随后在随从的簇拥下离开了祭祀台。不知为何,左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在现实中已经很少体会得到了。
随之而来的是篝火晚会,姜江看了看旁边的乔宥伦,他早已换下那拖沓的宽肥大衣,以轻便的薄裳取而代之,下身散逸着一玄青绸带,衣袂飘飘,好一副年少轻狂!
伏霓和弥儿看到左蔚和乔宥伦他们,立马飞奔着朝他们走过来。
“姐姐。”伏霓一上来就给了左蔚一个熊抱,弥儿慢了一步,只能在一旁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不知所措。
“好可爱的小孩”,乔宥伦看见了在一旁站着的弥儿,“来,快到陵哥哥怀里来。”乔宥伦上前一把揽过弥儿,弥儿吓了一大跳,连忙挣脱乔宥伦躲到左蔚身后去,然后才缓缓露出半个头,一边紧拽着左蔚的衣角,一边悄悄地打探着乔宥伦。
“哈哈哈,你叫什么?”乔宥伦蹲下身,向弥儿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他叫弥儿,是药师的孙子,”然后左蔚对弥儿说,“不用害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姐姐会保护你的。”
左蔚的声音很糯软,不像平时那么冷冰冰,似乎嘴角边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乔宥伦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耐人寻味。
听到左蔚的话,弥儿才从她的后面慢慢地挪出来,那双小手还是紧紧不肯松开。
“胆小鬼,陵哥哥,别理他。”伏霓向弥儿做了个鬼脸。
入夜的娄夷篝火熊熊,月色如洗,白天的宁静肃穆已经悄然退散,蓄势的激情正在摩拳擦掌,好似要同这烈火一同燃烧。
如果说有人十八岁年轻,四十岁年轻,六十岁也年轻,应该是指乔宥伦这样的人吧。左蔚看着乔宥伦,他在篝火中随着火光一起舞动着,一举一动,都与他灿烂的笑容融为一体。火光把他的脸映衬得一清二楚,泛红的脸颊就像一团温柔的火焰,不断地在她面前慢慢飘动着,燃烧着。他的笑容,和伏霓、弥儿的一样,如此的无忧无虑、童真无邪,现实中的他应该也是个开朗的人。
她有一刻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奇特,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同时对她来说也是不可思议的。现实纷纷扰扰,有时候游戏世界未尝不是一个桃花源,左蔚心里开始对游戏有了些许不一样的看法。她静静地坐在一旁,耳边不断传来击鼓打乐声。这一刻,她感到有一种欢愉感在血脉里逐渐膨胀。
“卓姑娘,为什么不去跟他们玩?”药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卓的身后,他沉着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慈祥。
左蔚重新转过身,看着那些嬉笑的人群,“我还是不参与这些年轻人的活动了。”
“卓姑娘,别这么说,你看看我,一把年纪了,还执着于那几味药材,并且看着孙儿一天天快乐的,我这心啊,也跟着年轻起来。很多人都贪婪着青春年少,谁又知,最能代表青春年少的东西就是还能勇敢地去追求,享受生活的美好与快乐。我啊,就是这个在衰老中偷取青春的人。而且,卓姑娘现在也是年轻人,并且啊,也能像某人一样,永远年轻。”说着药师笑着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似乎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乔宥伦,“所以啊,年轻人,从心出发,认真想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左蔚若有所思。
伏霓和弥儿正手拉着手一蹦一跳地在原地转圈圈,这种幼稚的小把戏在两小孩眼中都是极其富有娱乐气息的,不禁令看者动容,药师也忍不住执起酒壶多饮了两杯。乔宥伦跟着一娄夷族民学起了当地的舞蹈,正跳得津津有味。姜江见玩着无聊,便拉上药师一起去喝酒了。
当左蔚想起身离开,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卓姑娘,请留步”,卓回头就看见乔宥伦那缓缓展开的笑容,极其亮眼。
左蔚回头看着他,眼睛里似乎没有什么波澜,直白地跟他说:“不走,留下干什么。”
乔宥伦犹豫了一下,原本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他一边挠着脑袋,一边有点羞涩地走过来,“卓姑娘……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左蔚微怔,如漆的眼珠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脸庞更加红润。许是篝火太热的缘故,乔宥伦的额头渐渐渗出了汗,已经松开了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也许时间只静止了那么几十秒,但漫长得宛如几十年。
乔宥伦首先打破了这种沉静,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左蔚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小臂被某人轻轻拉过,那手貌似略显僵硬,但是十分有力,连左蔚也没想到自己的脚步就这么不由自主地跟着乔宥伦往前走。
来到篝火旁,周围的火光柔和,但两人都觉得身体被火光烘烤得很热。
“左……卓姑娘,现实中可能会有许多让你焦头烂额的事情,游戏嘛,重在参与,卓姑娘不必太过拘束。”这回换乔宥伦静静地盯着左蔚,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许什么。
左蔚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觉得自己精神有点恍惚,见过了那么多精神患者,可是她似乎从未检查过自己是否有精神上的缺失。当然,左蔚自认为自己精神上是完美无瑕的。
“我……不太会……”左蔚的声音像一颗鹅卵石,在不经意间荡起了乔宥伦心中的涟漪,心如擂鼓或许就是乔宥伦现在这种感觉。
听到这,乔宥伦眉毛上扬,连说话都带着点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