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刚四更天时,宋府的院子里已经灯火通明地热闹起来了。
手臂粗的火把斜插在柱子上,照得马车院一片明亮,院子来来往往的下人正有条不紊地从库房那边把一箱箱地聘礼搬上马车,跟车的小厮和车夫则来来回回地检查马车的车厢,又给拉车的马匹喂饱食水,直到差不多五更天时才装好整个车队。
青萝所住的客房与车马房就一墙之隔,所以那边的喧哗声被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听到这些喧哗声,从来脾气好的她也忍不住有些暴燥起来。只因为前一天晚上,宋家没有给送晚饭过来,怕受教训的她也不敢自己开门去找吃的,于是只能饿着肚子睡觉了,想来睡着了也就不觉得饿了,哪里知道这么早就被人吵醒了。
从来就怕饿的青萝不禁感慨到,这要是要革命年代,自己被小日.本抓住了的话,不用上辣椒水老虎凳的,直接饿她两顿,她就什么都招了。
正抱着肚子躺在床上难受的她,突然听到院子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随后脚步声停在了她的房门前。
只听砰地一声,门就被撞开了,推门进来的是几个如狼似虎的婆子。还末等她及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一拥而上的婆子们像拎小鸡似的从床上抓了起来,随后又有个小丫环端了盆热水进来。
把她抓起来的婆子趁着她发愣的时候,手脚粗鲁地帮她换了身浅粉色的褙子,青绿色的裙子,然后外面还罩了件新夹衣。
看这架势,估计今天就是自己“出嫁”的日子了吧,青萝有些愣愣地想到。
好在的是。她前天晚上已经把身上的银票等物交给冬平带走了,只留了张二十两的银票在手上以备不时之需,也在阿良走时送给了她。匕首也放在了枕头下面,不然刚才换衣服的时候。肯定会被这几个婆子发现的。
就是不知道冬平知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不过他说过这几日会盯着宋府的,想来现在他肯定已经得到消息了,自己要做的就是乖乖听话,然后半路跑人就是了。
想到这里,青萝也就安静地没有再挣扎了。
等她刚梳洗好后,就有人进来叫这几个婆子送她上马车。临走时,青萝故意闪过婆子的手扑到床上。把枕头下的匕首摸到了手中藏在怀里,然后才在那婆子不客气地推搡中离开了这间住了几天的房间。
等到青萝被人簇拥着走进车马房时,整个车队已经整装待发了,她要上的是第二辆马车,在她前面的马车前,笔直地站着的宋青宣身上穿着一身簇新的酱紫色直裰,看起来当真称得上一声兰芝玉树,于是青萝立即对着他讨好地笑了笑。
见到青萝的笑脸,宋青宣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只稍看了一眼后就转到了一边。跟在她身后的婆子看她呆立着的样子。狠推了她一把,把她推上了马车,随后就拉下了帘子。阻隔了外面的视线,所以青萝也就没有发现,当她上车后,宋青宣又转过头来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像是有些不忍,又有些后悔的样子。
马车并不大,只能坐下两三个人的样子,当她上车时。里面已经有个丫头打扮的人在了,只是天色还昏暗不明。所以她没有看清那丫头的长相。
看到青萝上车,那丫头并没有说话。只是突然出手很大力气地拉了她一把,把她摔到了对面的位子上。对于这丫头不友好的态度,青萝倒没有计较,只是抽出手揉了揉肚子,饿呀。
等青萝坐好后,没过多久,就感觉马车动了起来,她悄悄地撩起车帘往外一看,发现马车已经驶出了宋府。
发现身后的动静,前面驾着车的车夫回过头来对着她咧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到这个笑容,青萝差点惊呼出声,好在她及时捂住了嘴。
只见在斗笠下的那张脸赫然是冬平的样子。
原本坐在马车上一直没有出声的小丫头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青萝怕她看出些什么来,忙放下手又重新坐好。
出了宋府后,马车的速度渐渐地快了起来,跑了一盏茶的样子后,马车又停下来,想来已经到了城门口了。
“里面是什么人?打开来看看。”过了一会,马车外面响起个很不客气地男声。
“回官爷的话,我们是城东宋家的人,里面是我们家堂姑娘,前两日头上磕了一下,现在人有些痴痴呆呆的,大夫们都说极难治好了,但听说淄博那边有位名医曾经瞧好过这样的病症,所以才跟了大少爷一起去淄博,找那大夫瞧病呢。”随着宋大有些掐媚的声音,马车的帘子被挑了起来。
车外是个有几分眼熟的小吏,像是上次她们进城时见过的。
那小吏盯着青萝头上的绷带看了两眼,然后又有些可惜地放下了帘子,摇头走了。趁着帘子被掀起的空档,青萝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丫头。
年纪不大,倒是模样有些黑瘦,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在宋府的马车走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后面又来了四五辆马车。见状,城门口的士卒们将车队拦了下来。
“里面坐着什么人呀,打开来给官爷看看。”先前的小吏有些傲慢地盯着驾车的车夫说道。
不等那车夫回话,马车里已经有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撩开帘子探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盯着那小吏。
看到这男子,先还有些傲慢的小吏立即绽开满脸的笑容迎了上去,对着那男子笑道:“哟,是陈管事呀,您老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