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会议很短。鲁思侠除了传达上级的有关指示外,重点强调的就是四点:
一是所有干部都必须上防洪第一线,严防死守。既要注意溃堤、漫顶,还要特别防范“管涌”;各工段要贮备足量的石料、木桩和玉米包,随时准备封堵缺口;
二是所有人员必须带好救生设备,每个工段留下必要人员,准备好竹筏;一但大坝出现不可控危险,能及时接应抢险人员,尽量减少人员伤亡。
三是武装民兵全体上岗,荷枪实弹;一旦出现溃堤险情,及时鸣枪警告,并组织有效撤离,严防争相逃命、互相践踏。对不服从命令的,还有临阵脱逃的,可以开枪制止。
四是方正武留守指挥部,一但大堤决口,立即向天上发射三发红色信号弹,向雷江报警,给雷江全民大撤退提供时间。
最后,鲁思侠严肃的说:“同志们,据防指通报,这场大雨范围广,强度大,整个长江中下游都处于暴雨带,将持续12小时以上。洞庭湖、鄱阳湖都处在高水位,长江洪峰已过湖口,前锋已到‘老龙头’,预计整个过峰时间将持续10小时以上,上游几个蓄洪区已经启用,我们没有任何退路,这是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40多年前,曾有一帮人,为了保卫脚下这片土地,与敌人浴血奋战,全部牺牲在这里。今天,他们的血肉沁入了黄土,加固成了大堤,和我们一起再次守卫雷江,先烈的遗骨就在后面看着我们,如果我们不能拼死守护大堤,我们有何面目面对这些先烈?
现在,我以指挥长身份命令:有胆敢临阵脱逃的,是干部,就地免职,开除公职;是党员,开除党籍;是团员,开除团籍。一般群众,依法追究责任,党员干部,依法从重处罚!”
马灯下,每个人都面色严峻,一种上战场前的肃穆和坚毅。
鲁思侠严峻目光一一扫视完每个人的脸庞,然后大吼一声:“大家有信心没有!”
“有!”大家齐刷刷回答。
昨天的取土事件,让这些工段长们都见识了这位儒雅副县长铁腕刚毅的一面。
安排好这些,鲁思侠这才注意到于心远他们也在指挥部。于是对他们抱歉一笑:“心远,你看,作为客人,本来应该好好招待你们的,不想竟然把你们也牵涉进来了,真对不起!”
于心远一脸正色,说道:“鲁指挥长,我是雷江公安局的代理局长,到抗洪抢险一线本身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现在我带领行署公安局两位同志,正式向鲁指挥长报到,请求安排工作!”
鲁思侠握着于心远的手说:“心远,感谢你的支持!这样,让国庆陪着老方留守指挥部,打信号弹、发警报这方面他更有经验;你和建军就跟着我,穿上救生衣,作为流动指挥部,一起到大堤上巡查!”
救生衣实际上是八节空竹筒组成的。这是鲁思侠他们的发明,用雷江满山遍野的竹子锯成竹节,经过精确计算,八节穿在一起,浮力足以承受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鲁思侠、于心远穿好蓑衣,戴好防雨斗笠,背上八根空竹筒制成的“救生衣”,钻入了茫茫雨幕之中。
大雨滂沱,道路泥泞。
鲁思侠他们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走在往江堤的路上,尽管刚刚换了新电池,但手电筒的光在雨夜还是显得那么昏黄和朦胧。建军腰里别着红色信号弹,提着一盏红色马灯,紧跟在鲁思侠和于心远的后面,红色马灯是作为流动指挥部的标志,方便人们寻找。信号弹是作为危急时刻人员逃生撤离的信号。
整个大堤上下全是马灯和手电在晃动,整个工地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鲁思侠一行爬上了江堤坝顶,上面也是灯火一片,很多民工戴着斗笠、 背着竹筒,在滂沱大雨中还在继续垒土包,打石夯;雷江闸门早已关闭,但暴雨造成的内涝使得雷江水位也连续上涨,还有一批人在严防死守雷江江堤,整个老龙头显得异常忙碌。
长江江面望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大雨之中,似乎江天已混为一体。在“哗哗”的雨声中,还能听到江涛拍打江堤的“砰砰”声,以及江堤边缘泥土崩落的“扑簌”声。
暗红的马灯下,鲁思侠双眉紧锁,面色凝重。
江堤突出部有一个芦苇搭建的小棚子,旁边灰暗的马灯旁边照着用红油漆写着“水文站”三字红字。
鲁思侠一行转入小棚子。昏暗的马灯灯光下,几个人正打着手电筒,往墙上一张图上标注着什么。
看到鲁思侠一行进来,他们放下了手中工作。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瘦削的男人迎了过来。鲁思侠认识他,是县水利局总工程师,吴江来,现在负责老龙头水文测量工作。
鲁思侠问吴江来:“老吴,长江和雷江水势怎么样?”
吴江来摘下眼镜,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他用手抹了一下脸,急促地回答道:“指挥长,水情非常严峻!雷江城内受大暴雨影响,全城被淹,人心浮动。县里面希望我们能向长江泄洪,以减轻内涝压力;但长江水头从昨天起就已经高于雷江水位,现已超过雷江1.47米,目前还在缓慢攀升中;来这就证明上游洪峰还在不断通过,更令人担心的是,水流量很大,初步计算,有每秒4万立方米,这会对大堤根部冲刷很厉害!还有~”
鲁思侠打断吴江来的话:“老吴,捡最重要的说,长江大堤主要风险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