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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长长的、幽暗的走廊,鲁雪华被宪兵带入一间挂着黄铜大锁的铁门前,一个宪兵打开门锁,另一个士兵打开了鲁雪华的手铐,客气地说:“请进去吧,”
鲁雪华走进了铁门,随后,铁门就在身后被“咣当”关上,这扇门,隔离了自由,也隔离了荣耀,鲁雪华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不再是人人羡慕的中校军官,孙里仁将军的副官,而是等待军事法庭判决的阶下囚,
鲁雪华不由得心生感概:自己的人生,想不到就这样发生了完全偏转,
禁闭室也很幽暗,等鲁雪华瞳孔完全适应了环境,他发现禁闭室是钢筋混凝土结构,极其坚固,房间面积很小,只有一张行军床,上面有简单的铺盖,禁闭室后面还有一个抽水马桶、盥洗池,通有自來水,这已经是相当不错待遇了,禁闭室窗户很小很高,上面布满格栅,顶部有一盏白炽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忙碌惯了的鲁雪华突然闲了下來,顿时觉得无所适从,他后悔沒带几本书进來,在房间里无聊地转了几圈后,沒有任何书籍,只得坐到床上,默默打坐,调理气息,
门开了,一个宪兵走了进來,端來一只不锈钢托盘,上面盛放的是鲁雪华的晚餐,
晚餐有午餐肉、煮豌豆、西红柿鸡蛋汤,还有足够的面包,
看到如此丰盛的晚餐,鲁雪华知道,自己还有沒成为完全的囚徒,仍然享受军官伙食标准,
一天沒好好吃饭了,鲁雪华拿起面包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半个小时过后,宪兵进來,将不锈钢饭盘端走了,
鲁雪华继续回到行军床上打坐,但他心绪不宁,很难入定,老是惊觉,再惊觉,万般无奈之下,鲁雪华只好放弃必备的“炮捶”内功心法练习,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夜,很深了,突然,“咣啷”一声,禁闭室大门又被打开了,
鲁雪华睡眼惺忪,朦胧中,只见眼前立着两个高大的身影,定睛一看的,竟然是印缅盟军总司令史迪威和新一军军长孙里仁,
鲁雪华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來,赶紧立正敬礼:“长官,”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鲁雪华脸上,鲁雪华顿时觉得整个左脸火辣辣的疼痛,
“不要叫我长官,我也不是你长官,”平时儒雅和蔼的孙里仁此时怒不可遏,眼神中透露出痛惜、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你知道吗,为了培养你,史迪威将军、赫尔参谋长和我花费了多少心血,让你在参谋岗位、作战岗位和敌工岗位不断历练,是希望你能得到全方面发展,担当起党国重任,可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这么无奈,未出岐山,我就要挥泪马谡,”说到这里,孙里仁话语中竟然有几分哽咽,
“孙,不要这么冲动,我倒想听听年轻人真实的想法,”史迪威制止了孙里仁的训斥,和颜悦色地对鲁雪华说,
鲁雪华就把那天三浦吉消极怠工、到比武暗算以及发现日本战俘隐藏罪证、指认并处决在中国境内犯下严重罪行的日军战俘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那你是怎么对待前來采访的记者的,”史迪威继续问道,
鲁雪华就把警戒卫兵发现记者偷**照,加以拘押后报告,自己亲自赔礼道歉、并认真做好采访安排的事情也做了详细汇报,
史迪威就站着,一边抽烟斗,一边认真听鲁雪华述说,等鲁雪华完全讲述完毕,史迪威微微颔首:“这就对了,我也看了英国、澳大利亚和加拿大等英联邦的报纸,上面其他同行记者采访日军战俘营,对中国警卫部队的看押工作大都是正面、肯定的语气,只有这个特勒斯~”
孙里仁不解地问史迪威:“听鲁雪华这么一说,看來还是有点错怪他了,由此看來,特勒斯就是戴着有色眼睛去采访的,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仅仅是为了要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史迪威摇摇头:“特勒斯是在野党党魁米勒的密友,《华盛顿时报》也是在野党最重要的喉舌,在野党一贯奉行美国孤立主义政策,对美国参加二战持反对态度,珍珠港事变后,美国民众参战复仇的呼声强烈,在野党活动空间在国内受到很大遏制,在美众、参两院席位连连下降,现在又是美国国会中期选举,特勒斯就抓住这个机会,为在野党造势,给罗斯福总统施压,挽回在野党在国会的颓势,”
孙里仁、鲁雪华恍然大悟,
“将军,按照您的说法,无论是谁去看押日本战俘,无论怎么做工作,特勒斯都会鸡蛋里挑骨头,”鲁雪华突然看到了一丝希望,
“可以这么说,但年轻人,由于你的冲动和不理智,送给了特勒斯最好的借口,也使得印缅盟军司令部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史迪威不无叹息,说道这里,史迪威指了指孙里仁,“还有,这件事也给孙长官带來了不小麻烦,”
鲁雪华愣住了,他不知道,他认为这一无比正确的复仇之举,怎么会产生这么大的风波,
“特勒斯的这篇报道也被日本情报机构获悉,日本政府和军部如获至宝,立即将特勒斯全文翻译成日文在其国内媒体全面报道,大肆渲染盟军虐杀日本战俘,扇动日本民众和军队宁可‘玉碎’绝不做俘虏,
同时,日本政府通过日内瓦国际红十字会和苏联政府,正式向英美政府提交抗议,要求立即停止虐待日本战俘行为,并限定1个月内,对相关当事人严肃处理;否则,日本军部将对关押的盟军战俘进行报复性虐杀,”史迪威说道,“菲律宾一战,7万美菲联军放下武器,成为战俘;东南亚一战,英联邦军队至少有5万成为日军战俘,这些战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