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两个猎户皆是脸色一变,对视一眼后,高个儿的首先问道:“兄弟这是什么话?”
许安然自豪地拍了拍胸脯:“小爷我这是普通话!哪像你们,在苏州城外定居的猎户操着一口粗拉拉的北方汉子口音,像话么?你们自个儿不觉得别扭么?”
高个儿的猎户看上去就是一副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听他这么一挑刺儿正要发作,却被矮个儿的给拦下了,那人点点头解释道:“我们兄弟确实是打北方来的。”
“百米穿杨我是没见过,但你们这一箭射得看起来可比百米穿杨厉害多了,但你们居然说是侥幸?”
那矮个儿猎户道:“世间往往总有诸多侥幸之事,个人气运不同罢了。”
许安然继续刨根问底:“那我再问你,你们方才赶往这里时,明明一眼就可以看见如此大的一具虎尸,为何表情没有半点讶异之处,宛如看到的是什么不感兴趣的稀松平常之事一般。”
“兄弟说笑了,”那矮个儿猎户听到这里忽而拱手笑道,“我们可是猎户啊,见多了豺狼虎豹,区区一头死掉的大虫,怕它作甚?”
“呵,你怕是对猎户有什么误解吧?”许安然也笑,其中带着三分厌恶,七分讽刺,“你以为猎户为什么要住山林里头?为了看风景?你以为猎户是什么都能猎得起的?”
见对方沉默,他又傲然道:“如果天底下的猎户都能随手在数百米开外的安全之处一箭射死老虎,那猎户靠卖虎骨虎皮都能发财了,而老虎,恐怕也就不只是濒危这么简单了!”
我有些汗颜,这人还在纠结老虎该不该杀么……
“小兄弟分析得确实有点意思,听你这么一说,连我自己都快信了。”那猎户面色不变,抚摩着下巴唏嘘道,“还有别的什么没有?”
“有!当然有!而且是最主要的一点,”许安然倏然音调拔高,眼睛也眯虚起来,“猎户基本上都大字不识几个,根本没有人会如你们这般说话文绉绉的!”
这下那两个猎户不说话了,沉默了半晌,其中一人叹道:“我本以为你只是心口胡诌,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真能划出条道儿来。”
言毕他忽而面色一变,整个人眨眼间变得狰狞可怖起来,与方才那模样判若两人,他轻叹了一声:“可惜啊可惜,亏我还本以为是天衣无缝呢!”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许安然有些洋洋得意。
“不错不错,推理得确实有理有据。”
“既然被识破了,那我们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们确实是猎人,”那人顿了顿,忽然面露杀机,狠厉地指着我,“但我们猎杀的目标,是你!”
哇,讲道理啊,我们之前不是聊得挺开心吗?
还没去你们那小屋里头坐坐呢,好好的凶我做什么,难不成是知道了我刚刚有在觊觎这头老虎的肉么?
为了一块肉杀人吗——虽然确实是一块很大的肉,但我们可是人哪,又不是动物,争一点食物就要以命相搏不合适吧?
凡事有话好商量嘛,我也没说非要跟你抢不可呀!
被两道凶光毕露的眼神盯得不自在,我赶忙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两步,又躲回了许安然身后,此举似乎让那家伙大为受用,得意得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当然,许安然是没有尾巴的。
有尾巴的那只已经倒在地上多时了,这会儿估计都凉透了,白虎的虎身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尾巴却是悬在空中的。
令人唏嘘它也不枉为百兽之王了,就连死后也放不下尊严啊。
惋惜是有的,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眼下我们自己都快要凉了,哪里还有空管它为什么才死了一炷香多些的功夫就尸僵了呢?
“这位能言善辩的小兄弟,我其实很欣赏你啊”矮个儿的猎户语气好像不似方才那么凶狠了,态度也开始柔和起来,“要不再考虑考虑?加入我们听雪楼可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是啊是啊,女人什么的也是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另一人连声附和,又指着我不屑道,“像她这样的,咱都根本瞧不上眼!”
我火了。
你说你们招安就招安嘛,搞人身攻击是几个意思?
况且许安然这家伙很经不起撬的啊,你们朝他伸出了一点橄榄枝,他恐怕就愿意整个儿倒贴上去了。
太恶毒了吧!
“我拒绝。”许安然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哦?”矮个儿猎户来了兴致,他捋着下巴上的胡须奇道:“钱财和女人你都不喜欢?你可否知道我所说的这些究竟是个什么数量?”
此人的口气听起来大得离谱,然而许安然似乎依然不为所动,他淡淡道:“听雪楼是个什么组织,我不清楚,但从你们言行举止看起来就算不是邪教也肯定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至于许诺给我的骄奢淫逸的日子嘛,我也过不惯,我这人啊穷惯了,钱多了怕烫手。”
你?穷惯了?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你那都叫穷了我该叫什么?
乞丐?难民?
尽管你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我很感动,但是也请你不要这么堂而皇之地睁着眼睛说瞎话行吗?
很伤人的好吗!我简直感觉自己之前的十六年都白活了……
“嗯?真决定了?想必你心里也清楚,不愿意跟我们合作的话,杀了她以后是不可能留下你的活口的吧?”
矮个儿的猎户言罢微微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