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洛姑娘,奴婢不知。”二人齐齐摇头,再不多说,出奇地默契。
看来是不愿意透露了。
从面前俩面瘫丫鬟口中套出话来,这种操作太有难度了,思及此我只得悻悻作罢。
至于梳洗这种事也无需劳烦,自己的手艺虽谈不上多好,至少是完全不用假以她人之手的。
尝在赵府待了那么多年,日日为赵公子梳头绾发,端茶倒水,偶尔也会替他洗一洗衣服什么的,这些都是常态。
早就习惯了伺候人的人,这会儿反要让别人来伺候我,还真不太适应,是以他叫来我房中的两个丫鬟都被我屏退了。
“奴婢告退。”二人应了一声,微微俯身作揖后安静离去,空荡荡的房间里头再次剩了我一人,我静静地对着镜子梳头,一下又一下,梳齿润泽光滑的梳子无需用力即可一梳到底,既柔且缓。
是把不错的桃木梳子。
有些恍惚。
我闭着眼睛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
我不会去看镜中的自己。
倒也不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有意而为之,只是这么多年以来早就习惯了,下意识如此。
喜欢照镜子什么的,是那些长得特别好看又特别优秀的人,才会去做的事,罢?
反正我是这么觉得。
说实话,我不喜欢镜子。
那东西往往总会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肆意挖出我的真情实感来,亮堂堂的镜面映出了我全部的自知之明,直照到我内心最深处的,纯粹的暗。
有时我想,也许这世上本没有什么暗,只是光亮太多太刺眼的时候,不够亮的,也便就成了暗。
暗之广,在夜间可遮天可蔽日,但也并不能就此断定暗有什么不对,暗难道不是与光相互制衡的一个重要存在吗?
光与暗不外乎也就是两种不同的方向罢了。
静下心来时总是会想这些没什么用的事情,也是多年来无法更改的习惯了。
懒懒地梳顺了发丝,轻轻放下手中简朴的桃木梳,又在两种木料相触碰发出的厚重声响中随手在脑后绑了个垂髻,再停下手时,我不由露出个自在的笑来。
垂髻是我最喜欢的简单发式。
来苏州之前,尚在京城的时候,不管是处于洛府家中还是在赵府里面,也不论是爹爹还是赵府的王管家,像垂髻这样不规不矩的,太过随意的发式,多数情况下都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没有机会梳它。
今日能有机会再梳个一回,心里竟有说不出的高兴。
繁琐小事皆可自由而为之,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往小了说是满足自己的心意,往大了说甚至可以称之为终于完成了夙愿。
“今天天气不错。”我睁开眼来,微笑着对镜中的自己说道。
吃早饭的时候许安然不在席上,我再次问了边上专门负责吃食的丫鬟,其中一人答道:“许公子吩咐了,如是用早膳时姑娘问起他,就说他在书房中等您。”
又是玩的什么把式?
匆匆吃完早饭我打算先顺路看看苏少侠,沿着木制走廊一路来到他房前,轻敲了两下,睡眼惺忪的人儿很快揉着眼睛打开门。
看起来他伤势已无大碍,只是眉宇之间神色十分沉重,仿佛凝结着化不开的愁绪。
就这么呆立了一会,直到他打着呵欠开口招呼我,我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得,伤筋动骨是可以慢慢养好了,牙齿摔断了可长不出来……
如此想来,苏少侠也是可怜之人。
江湖之大,本该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结果却因为我……
“苏少侠起来便早些去用早饭吧,去迟了可就凉了。”我柔声对他道。
“谢姑娘提醒,在下这就梳洗前往。”
告别了苏少侠后,我径直前往书房,书房与苏少侠的房间只隔了没多远,稍走了一会就到了,此时雕花的屋门正紧闭着,静幽幽的。
“许公子?”我敲门轻声唤他。
屋内没有人应。
“许公子,你在里面吗?”我声音提高了几度。
依然无人应声。
奇怪,不是他自己让我来找他的么,怎么不见动静?
正抬起手来准备再敲它个一次,忽然“嗖”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擦着风声,尖锐地呼啸着朝这里疾射而来。
!!!
脑中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是下意识一个闪身躲了开去,那东西一下子扑了个空,全数打在了地面上。
什么东西?!
循声低头望去,三枚闪着寒光的银色飞镖正并排扎在脚边的地板上,锋利的镖尖深入木板地面半寸有余,两侧的金属刃面在太阳底下反着耀眼的白光,十分明亮,光可鉴人,却教看着的人心惊胆寒。
太危险了吧!假如刚才没能躲开,让这东西给扎到了身上……
不敢再往下想,后背似乎有一滴冷汗悄然滑落。
什么情况?!
江湖恩怨情仇?悬赏暗杀?不是这么倒霉罢!
我根本不记得自己何时有得罪过什么武林中人,怂得两腿都哆嗦着不顶用了,双腿的酸软无力感拖拽着沉重的身躯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但即使是这种时候,手上也没忘了一手吊着门把儿一手死命捶着房门,用尽全身气力朝门内咆哮:“开门!快开门啊!快点啊,天杀的许安然,你想害死我啊!”
“嗖!”
又是三根银镖划破空气飞过来,落在我拼命敲打着房门的手边,我呼吸一滞,怀着绝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