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的坑道,扭曲朽烂的尸首,还有那些被泥沙和尘土弄得污渍斑斑的金属武器,宛如一幅静态油画上的各种元素,暗示着不久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激战。
曾经不可一世的元老院特使,库伯大人,正把自己的身躯努力盘进一个半米高的水池内,全然不顾水中的混浊泥浆和熏臭异味。
他身上那件做工精致的绿色贵族长袍,现在已和碎布条没有什么区别,但此刻的特使大人已经根本不在乎这些了。库伯如饥似渴地潜入了那池泥水中,缓缓闭上了外凸的眼球,进入了一种类似入定的放松状态。
他已经整整五天五夜没有在水中休息了,远远超出了寻常弗莱冈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每一位弗莱冈人,每隔二十四小时都需要在水池中休憩一段时间,才能获得全身心的彻底放松,否则就会精神疲惫神智不清,这是他们来自深海的祖先遗传下来的独特生活习惯。即使是在黑暗军团的运兵舰上,每个舱区都有公共水池可供船员们放松休息。但凡有点职务的军官和贵族们,私人舱房内也有属于自己的小水池。
但一直处在逃亡状态的库伯,又能去哪里找休憩水池?
极地要塞的地下工事内,还有为数不少的董事局的防卫军在活动。同为弗莱冈人,他们不但可以为库伯提供天然掩护,而且这里肯定也修建有休憩水池,此外还有各种适合弗莱冈人的生活补给设施。
这才是他选择董事局极地要塞作为临时藏身地的真正动机。
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撕碎了坑道中的宁静,被惊醒的库伯勉强睁开双眼,就看见几条触须在空中挥舞着,朝自己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来的是一位防卫军军官,对方身上的高强度碳化复合盔甲和胸口的徽标证明了这点。不过,此时此刻,他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军官愤怒地发现,原本由自己独享的休憩水池,现在居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同类窃取了!
这种鹊巢鸠占的事情,对于弗莱冈人来说,简直不亚于人类的杀父夺妻之仇。
疲倦不堪的库伯感受到对方的滔天怒火,他知道这个同类起了杀心。如果换作是他自己,肯定也会这么做。为了生存,为了水池的神圣控制权,库伯也怒吼一声,打起精神张开了所有的触须,和对方裹缠扭打在一起,
两位弗莱冈人相互用尽全力扭扯着,各自的八条触须都紧紧攥在一起,争斗中双方都努力不让对方抽出哪怕一条触须,否则就会给自己毫无防护的致命部位带来灾难性打击。
“卑鄙的混蛋,黑暗军团的小偷,我要杀了你!”那名防卫军军官发出了怒槽爆棚伯这才惊讶地发现,这位对手居然是个有黄金血脉的畜族后裔。
唯有黄金家族血脉的正宗贵族,才能发出脉冲灵言。
但是,对于要杀死自己的黄金血脉贵族后裔,库伯也会毫不迟疑地干掉对方。因为,元老院特使的身上,同样也流淌着黄金家族的高贵蓝色血液。
对方也已从衣服着装上判断出自己是敌非友。黑暗军团来兹克星干什么,防卫军的军官当然是再清楚不过。因此,无论是为了延续尚未结束的那场战斗,还是为了争夺眼前这个水池的所有权,两个弗莱冈人都要置对方于死地。
因为长时间的奔波逃亡,没来得及休息,加上他的年龄已经不小,库伯原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迅速透支,触须上的力量渐渐变得越来越弱。
极度疲惫不堪的精神状态,也让他无法像平时那样优雅从容地施放各种超能力,否则这个粗鲁的小军官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就在这个时候,库伯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位角斗奴学院的前导师西诺,拖着一根比他身高还要长的长矛,从坑道口边上悄悄摸了过来。
这位他新收的侍从,似乎打算从背后潜行靠近,给那名防卫军军官来一记致命偷袭。
但是,多哥人显然低估了弗莱冈人在战斗中的敏锐直觉。
那位防卫军的小军官怒吼一声,弹出一条触须,瞬间抓住了西诺,一挥一甩就把多哥人抛出去数米,狠狠地砸在坑道墙壁上。
西诺贴着布满弹坑的墙壁滑了下来,整个人当宠迷。他手中的那根长矛,甚至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但库伯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对手弹出一条触须去抓西诺的同时,他也有一条触须获得了解放。
那条被解放的触须瞬间变得坚硬无比,然后从一堆纠缠不清的触须中间穿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刺入了那名军官的右眼。
库伯狠狠地搅动着那根深深戳入神经中枢区域的触须,让对方的惨叫声变得更加回味悠长。
他几乎搅烂了对手的全部脑部神经组织,当抽出那根五颜六色的触须时,他感觉自己也已处于虚脱和崩溃的边缘。
满脸是血的西诺从地上爬了起来,呆望着这场已经分出胜负的战斗。
“我忠心的侍从,你干得很好,我一定会好好奖励你。”奄奄一息的库伯甚至没有力气推开那具流淌出蓝色为的尸体,他的眼皮都已经耷拉下来。“但是,我现在要休息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如您所愿,尊敬的库伯大人。”西诺恭谦地欠了一下腰,正想再说点什么动听的表忠话语,但那位元老院特使却已闭上双眼,和那具尸体一道滑入了污秽不堪的水池深处。
西诺看着水池边上那些已经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的触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