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组的互助会步兵们站在远处的山坡上,无动于衷地看着这边。另一侧的小丘顶上,有一队机动骑兵正在懒洋洋地闲逛。
合源机场的战斗结束后,伤亡惨重的鬼奴军只剩下五百人多点,但才几周时间,王彦斌又接收了差不多两千人的“生肉”,其中大部分人是北方战区各地押送来的土匪强盗,第92师的违纪军人,甚至还有少许露西亚和蒙古共和国的军人。对于这些“国际友人”,鬼奴军完全一视同仁,充分展现了博爱平等的国际主义精神。
库房里现在还有一万多具高强度合金的颈环,等待着它们冥冥之中的主人。
王彦斌终于明白,在这乱世中,鬼奴军可能永远不会缺少补充来源。
后面的人群突然发出一阵喧哗,王彦斌扭过头,看到一架巨大的碟状飞行器。这东西像只水母一样飘荡着逐渐降低了高度,它的下方有八个大灯一样的东西pēn_shè出明亮无比的蓝色光流,飞行器腹部正中的巨幅互助会徽标让王彦斌缩回了去摸枪的右手。
“继续。”他冷眼瞅着不知所措望向自己的谢长青,做了个手势。
工程部的那帮技术人员一直在以惊人速度设计和制造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对此王彦斌早已见怪不怪。他虽然还不是互助会的正式成员,但控制组的那位排长却是。平时喝酒聊天时,两个人几乎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排长多少带有炫耀性质的吹嘘让王彦斌获悉了不少十里铺和魔都那边的近况。
他知道卢长安的步兵营已经扩充改编为国防军第92师,也知道江口码头现在成了互助会的控制区域,他还知道露西亚秋明州遭受的地下核爆。但是,他已经渐渐放弃了把这些珍贵情报送出去的念头。
执掌鬼奴军以前的生活,像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梦,不那么真切。
往昔的记忆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淡漠,那些被称为使命、责任和热血的东西开始悄无声息地褪出他的思维。这不仅是因为他与委派者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更重要的是,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变化,不光性格变得嗜血好杀,而且能一眼看出人际利害冲突中的关键点,并冷酷无情地为己所用。
在这种新思维模式的影响下,他看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必要为那些遥远的人和遥远的事操心。
他是鬼奴军的总管,他是这群凶徒的神,他拥有这个世界。
但碟形飞行器的出现,宛如一道令人不快的晨间闹铃,提醒他另外一个更强大,更真切的神正在降临。
王彦斌摇椅晃地站起来,努力摆脱昨夜酗酒之后的眩晕,向着那巨型飞行器降落的地点走去。
那飞行器腹部的互助会徽标像花瓣一样裂开,露出一道舱门,几位穿着战术防护服的人走了出来,为首的人没有戴头盔,正是安秉臣。
“会长!”王彦斌打了一个酒嗝,勉强立正敬了个军礼。
鬼奴军总管身上的酒味顺风飘了过来,通过头盔内置分子嗅探器觉察到这浓郁气息的何昌发立刻皱起了眉头。
安秉臣一丝不苟地回礼,然后静静地注视着这位酒气熏天的总管。他不需要任何侦测设备也能知道对方喝了酒,而且还喝了不少。
王彦斌发现会长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心里猜到自己的醉态引起了对方反感。这位年轻会长是个吹毛求疵的家伙,更要命的是,他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他习惯性地向安秉臣旁边扫了一眼,突然瞳孔瞬间放大。
在那些穿着全套战术防护服的近卫前面,有一个穿标准蓝色棉制服的中年人,也在注视着自己。
他认得这人!当初,在国防军的野战医院里,有两个穿黑色军官大衣的人把潜入互助会的任务交给了自己。这两个人改变了他的生活,也改变了他的命运。
而现在,站在卫兵前面的这个中年人,正是其中之一。
正是他,向自己语重心长地交待了潜伏互助会之后的各种注意事项。
王彦斌的心中突然翻起一阵海啸般的浪潮,说不清楚是兴奋,还是激动。
组织上终究没有忘记自己,终于来联系自己了!那位神通广大的领导,居然混进了互助会内部。看他站在安秉臣身边的距离,应该在互助会权力结构层中拥有不低的地位。
王彦斌强忍住情绪波动,垂下头假装羞愧,以此掩盖目光中可能溢出的惊愕,同时用沙哑的嗓子承认自己的错误:“昨天晚上多喝了几杯。”
王彦斌继续低着脑袋,等待中的暴风骤雨的责骂却迟迟没有降临,这让他感到困惑,也隐隐有了一丝恐慌。
安秉臣终于开口说话了:“你抬起头来。”
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互助会的会长转脸看着那位神通广大的领导。
那位神通广大的领导往前走了一步,仔细看了看王彦斌,然后点点头,指着他大声说道:“没错,当初潜入互助会的就是他。”
这句话立刻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四名身穿全套战术防护服的老民兵从旁边冲上来,手里的突击步枪分别从不同方向瞄准了王彦斌。
何昌发同时向前跨了一大步,挡在安秉臣和王彦斌之间,右手疾如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