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惊愕神色,杨道明云淡风轻一笑:“画,固然是真品。但那画上那鞑子皇帝,在我看来却无比碍眼,就算放在厕所里,我也担心辱没了屎尿味!”
周行远脸上有些尴尬,皮笑肉不笑道:“杨先生何苦如此偏激?用现代社会观点去评价几百年前的人事,未免有失客观公允吧?蛮夷入主中原并非满清一朝的独例,还有之前的蒙元,只要奉了华夏正朔,同样该算入中华一脉吧?”
杨道明用脚尖把绢本图轴的最后一截挑进火中,冷笑道:“大节分明可不是钻牛角尖,大节不明不白者,小处必然举步维艰!我不是极端民族主义者,天下,有能者得之,愿赌当然要服输。外族入主中原,我没意见。可满清一朝十二鞑帝对天下黎民百姓干了什么?或武功屠杀或文狱阉割或外忍内残,将神州大地弄得一片乌烟瘴气,血性堕落文明倒退,遗祸华夏绵延至近代不绝。最可气的是,这帮金钱鼠尾辫的牲口不折腾时,天下略有几年太平,人民安心劳作求生,他们便寡廉鲜耻将这当作自己治国之功。其实倘若没有他们,这天下民众的日子只怕还要更好过些!”
“这鞑酋乾隆自恋成癖,写得几首滥竽充数的歪诗,污损了不少名家字画,平了几场叛乱便敢自称十全武功老人,古今未有之圣皇云云。我呸!一个领着一帮八旗寄生虫吮吸天下百姓血汗的蛮族酋长,自己坐井观天贻笑大方也就罢了,朝天狂吠久了还真把日升月降当作自己的功劳?说到客观公允,不知这种货色荼毒百姓残杀无辜时,是否又有过客观公允之心?这样的分饼人上下嘴皮一合,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把残害说成善治,把地狱说成盛世。那时那刻,他们是否又有过客观公允之心?”
周行远嘿嘿一笑,不想再争论这个话题:“东西送出手,听凭杨先生做主。呵呵,只是好歹也是件国宝,可惜了。”
“我华夏千年历史,圭宝何止千万,这洋教士吹拍鞑子皇帝的恶心之作,哪配算作国宝?这样的东西,拿出来只是丢人现眼罢了。就算能卖几个钱,那也是满清之宝,非我黎民之宝!”说完这番话,杨道明也感觉自己情绪有些激动,退后一步坐下来调整心情。
他本来不是个冲动人,只是在互助会受熏陶久了,看到古画上鞑子皇帝得意洋洋的表情,当即按捺不住发作一番,
“适才杨先生提到的分饼人,又是何种概念?”周行远问道。
林子云回答:“代人分饼,巧壤夺,中饱私囊的寄生虫。分饼人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最大威胁,彻底消灭这些寄生虫,保障生存秩序是互助会的使命之一。”
“哼!”不知是否对客人当面焚毁厚礼有所不满,坐在旁边的洪秀琳冷哼一声:“这话听起来挺耳熟,几十年前好像也有过类似说法,不过那时候不叫分饼人,好像流行叫剥削者吧?打打杀杀,斗死斗活,最后绕了一圈不是又回到原路上来了?这人啊,要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不然迟早碰得头破血流。”
听到这种夹枪带棒的奚落,林子风刷地一下站了起来:“缩在阴沟里,当然不用担心碰得头破血流!”
杨道明也反唇相讥:“夫人,伸手够不到太阳,不表示向往光明有错!”
周行远见势不妙,赶紧阻止老婆:“秀琳,不懂不要乱讲话!我看几位年轻人说的都很有道理,刚才那些话给了我非常大的启迪!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的很想亲自去一趟q市,去见见贵会的安先生,和他好好谈一谈。”
林子云能听出对方和稀泥的姿态,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也不屑于再对牛弹琴:“市长阁下,时间会证明一切。”
“当然,当然,不过现在最需要证明的,是我们之间的合作。”周行远举起了手中盛满香槟的高脚杯
等到送走三位互助会谈判代表后,洪秀琳把手中杯子用力往地上一掷:“哼!什么玩意儿!”
“你这又是干嘛?古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周行远叹口气,招来侍女打扫。
“什么分饼人,分明指的就是我们!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你还能忍气吞声?!”洪秀琳那张保养得颇有风韵的脸扭曲着,怒火从粉底的裂隙中几欲喷涌而出。
“嘿嘿,有求于人必低头,很正常的嘛。这桩交易,我们占了大便宜,你又何必和一帮孩子争些口头输赢?这些人都是一帮热血青年,很好很有干劲,这对我们,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来,大令,你去休息一下,静静心,对身体有好处。”周行远耐心劝走了老婆,虽然洪秀琳性格暴烈急躁,但不知是否刚柔相济阴阳互补的缘故,他们的夫妻关系却始终甚好。
洪秀琳离去后,侍女们开始收拾打扫,周行远坐下来把刚才的谈判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然后,他给站在门边的心腹管家做了个手势。
管家点头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身后跟着一位头发花白的黑人老头。
“乔纳森先生,要不要来点白兰地?”周行远面带笑容用流利的英语询问。
乔纳森点点头,毫不见外地在对面沙发上坐下。等到管家把一杯加冰块的白兰地送来,他轻轻啜了一口,仍然不说话,只是注视着周行远。
这位乔纳森先生在名片上的身份是布朗森国际承包有限责任公司董事和高级顾问,这个所谓的国际承包公司做的可不是什么建筑工程业务,除了出售各种军火武器硬件,该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