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让一切都乱了套,打开电视全是一片雪花,手机没有信号,互联网处于半瘫痪状态,刚建成的光纤通讯系统也被莫名其妙切断,没有来自上峰的战况通报,敌人从何处进攻,己方损失如何,全都不清楚。
仓促奉命出城迎击敌机械化部队的警备师主力一去不返,军分区通过短波电台发布的最后命令是撤到q市集结,此后他们再也无法联系上军分区指挥部。
情况不明,赵振宇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他推测敌人重点打击的首要目标必定是军事设施和指挥中枢,搞不好首都和几个重要城市此时已变成辐射荒地。
他唯一不理解的是那道撤退的命令,这座城市千年来一直是贯通南北的交通枢纽,历朝历代的兵家必争之地。虽然城市规模不大,但却依山傍水,东西两侧均是不利于机械化部队运动的沙漠地带,无论敌人要直插中原腹地还是进攻京城都得由此经过。
如果集中兵力扼守此城完全可以有效阻滞大举南侵的敌人,为后方争取更多时间构筑防线。他带警备师残存人马在城西北与敌缠斗也有这个用意,战士和民兵们借助地形掩护不断向敌发动游击袭扰,虽然伤亡惨重,但也成功阻挠了敌方先头部队入城的企图。
眼看对方调来大口径重炮和狙击手,准备地毯式清理,他们这才后退,让敌人慢慢去折腾那些空无一人的楼房。剩下的这十来号人,每个人都伤痕累累,连他也险些在激战中被敌狙击手开了瓢。
由于弹药所剩无几,他们已经无法继续战斗,面对全副武装的强敌,赤手空拳以命相搏只能是送死,作为这支队伍里军衔最高的军官,他有责任将剩下的士兵们带到安全地点。
眼前这个失去父亲的孩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中断的民用通讯把每个人从信息时代拉回到一百年前的原始状态,他不知道年迈的父亲,还有妻子和女儿是否已经安全撤离,从战争爆发的那一刻起他只能选择忠于自己的职守,根本无暇顾及家人。
他很清楚,这片土地饱经无数场战火,但这场战争恐怕会比从前发生过的所有战争更残酷,他未必能活着看到战争结束,如果这样的话,为那些无能为力的事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赵振宇只能给出唯一的忠告:“你是个老百姓,最好别带着武器,碰见我们还有机会解释,如果遇到敌人就完了。这城里在打仗,兵荒马乱的很危险。你最好赶紧往南撤退,跟着逃难的人走,q市那边目前是安全的。”说着话,赵振宇把手枪收了起来,让这孩子带着枪到处乱跑实在太危险。
安秉臣注意到,他讲话的语气神态果然很像那位秃头的老校长。
“我们不是正好也去q市吗?让他跟我们走,多个人多份力量。”脸上满是黑色火药灼印的钟小勇带着几个穿便装手持武器的人走进火锅店,持续一天的激战不但没有累垮这位棉纺厂的工会副主席,反而让他变得情绪亢奋。
战斗中的钟小勇表现得大放光彩,一路上他收拢不少逃难民众加入队伍,又劝说赵振宇发武器给这些人扩大抵抗力量。其实赵振宇并不赞同让未经训练的老百姓参加战斗,有些人甚至连开保险再扣扳机都不会,但他已经没有选择,战乱时期这些人最后总能搞到武器,或许多一份抵抗可以让敌人前进的速度更慢一些。
他回头看了钟小勇一眼,眼神里有些不满,他不想带上这个年轻人,因为和他们一起走意味着更大的危险。城里已经有敌方渗透穿插部队的身影,他们这伙人身穿军服又带着武器,极易受到攻击。他对自己能否活着回到q市并不抱太大把握,战火无情,又何必连累这个孩子呢。
“这些罐头能分给我们一些吗?我们有伤员,还要走很长的路。”钟小勇发现地上装罐头的背包,果断提出了分享建议。
安秉臣看看赵振宇,把包里所有罐头都掏了出来:“全给你们吧。”
赵振宇微感诧异,心里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也增加了几分。钟小勇更是亲热地拍拍安秉臣的肩膀:“那我们走了,小兄弟你自己多保重。以后有机会跟着叔一起打毛子。”远处的枪炮声渐趋逼近,他们不敢再耽搁,与安秉臣道别后匆匆向南而去。
安秉臣不甘心空手而归,他接连扫荡了火锅店对面的几家店铺,从一家五金店的柜台下面找到一大袋核桃,隔壁服装店抽屉里翻出两袋萨其玛。最后他想了想,又杀回火锅店扛走一袋未开封的大米。
返回银行的路上,安秉臣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路边有一具尸体,这是个本国军人,染红了军装上半身的血污已经干涸变成紫黑色,看来死去有段时间了。
他的武器,一支自动步枪丢在脚边。那支枪的金属部分泛着幽幽蓝光,护木的成色看起来新崭崭的,想起刚才被那位军官收走的手枪,安秉臣不由自主伸手捡起了这支自动步枪。
他需要一支枪,可以用来打猎,可以在离开蜘蛛车时自保,当然,这些其实都是借口。
他是个男人,本能地需要一件武器。
没用两秒钟,安秉臣就打定了主意,他把枪挎到背后,继续扛着那袋大米前进。
安秉臣的这个决定不能完全说是一个错误,但有时候人的命运总会被一些阴差阳错的意外打乱。
六百米外的海关大楼顶上卧着两个黑影,他们是露军潜入城中的侦察小组成员,一名观察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