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毅笑眯眯地说自己是欧洲中世纪“常见”的女巫的儿子,其实真是冲着这一群不怎么相关的人动了真气。杜笃祜等人尽管不知道欧洲的“女巫”到底是什么样子,但至少知道这个词的用意不怎么好,于是纷纷侧身行礼,以示安慰。
弘毅却不依不饶,不等伊万将受到过度惊吓而张开的大嘴巴闭上,接着又说道:
“你说如果这件事情坐实了,是不是还要对我施以火刑呢?”
“爷!奴才绝无此意啊!奴才我……”
伊万终于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开口准备辩解一二。他实在是弄不明白,刚才自己要发问,小玄烨还十分大度的说什么“但问无妨”呢,怎么真问了,反而弄出这么一个棘手的问题?这知道自己的远方亲戚赫梅利尼茨基,和小爷成了女巫的儿子,哪哪都不挨着啊?
“伊万,你这个奴才该死!”
还是别科托夫反应快,第一时间套用了所有旗人包衣奴才的惯常用语,以求给自己这个小兄弟一个解脱。
“是!是!贝勒爷,奴才该死,请您饶命啊!”伊万再也“聪明”不起来了,只能任人摆布,急忙跪在地上频频叩头。
“你这是作何?我不是说了让你尽管问吗?此事和你无干,到不了取你性命的程度。快起来吧,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弘毅大度的挥手示意,给伊万先吃了一颗定心丸。
“谢贝勒爷!”
伊万终于爬起来,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好险啊!
“不过,你们说说看,有谁见过一个如我一般三岁大的孩子就能襄理朝政的?”弘毅转而环顾四周,特别是宗人府那些个满汉干吏。
“……”自然是无人应对的结果。谁说不是呢?自古而今,神童倒是有,但小贝勒爷如此神速的节奏,闻所未闻!
“怪不得有人说我是异端凶兆。看来诸位也是对此有所忌惮啊!唉……”弘毅佯作失望,长叹一声,顺势将堂内气氛引入了冰点,接着却一字一句说道:
“怎奈妖孽也出皇家?”
“啊!贝勒爷!右宗正大人!切不可妄自菲薄啊!”终于。杜笃祜听不下去了,或者说不敢再听下去了,急忙出来劝解。
小贝勒爷刚才故意说自己是女巫的儿子,大伙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现在这一句“怎奈妖孽也出皇家”,却一下子让所有听明白了的人大感不妙——
你即便是“女巫的儿子”,即便你的娘亲真的变成了“女巫”,这也算大事了,但毕竟比不上你的父亲是谁这个核心要害问题重要!你小玄烨可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儿子!虽然是庶出,但谁敢说你爹不是皇上?那是找死!你若成了异端妖孽。岂不是说皇上生了妖怪?这简直是惊天动地、自寻死路的节奏啊!
“杜大人,你为何说我是妄自菲薄?难道你没有听闻近日的一些风议?”弘毅如愿看到了杜笃祜的主动参与,于是继续将问题向着既定目标引领。
“右宗正大人!下官的确听闻了一些谣言,却原本就不在意的!那都是坊间刁民无知无畏的歪论,岂可当真?”杜笃祜不改认真本色。教训起小爷也是毫不含糊。而且在称谓上,他舍弃“小爷”这个太具有“家臣主子”色彩的词汇,而是用了宗人府的官称,以示正规。
“玄烨谨受教!如此说来是我小肚鸡肠了,反而中了那些刁民歹人的圈套!多谢杜大人提醒!只是……只是谣言亦可畏啊,所谓‘三人成虎’,我玄烨荣辱生死其实不打紧。关键是玷污了皇家声誉,委实令人心焦!”弘毅急忙站起身来,一脸痛心疾首、痛改前非的真诚,接着又换做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焦虑,用来配合自己的说辞。
“大人!”“小爷!”
这一下,底下所有人。无论是宗人府的,还是阿尔巴牛录的,都齐齐跪下来称颂一声了,以表示对小玄烨深谋远虑的极其感动。
“各位都起来吧。唉,有人想看着我皇玛玛、皇阿玛出笑话啊。我岂能不着急?”弘毅继续低着头唉声叹气,一双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杜笃祜。
“大人,不必着急。您亲近皇上、心怀天下,我等做臣子的岂能碌碌无为?此事我等既然知晓,定当忠心报国。”
杜笃祜终于“挺身而出”了。只见他说完此话,接着转身面向自己的其他几位手下,抱拳施礼,慷慨激昂的说道:
“诸位大人,我等身居宗人府要职,自然要将皇家福祉放在心上。这几日坊间传言可谓甚嚣尘上,料想几位也是和我一样早有耳闻。今日右宗正大人为此而忧心忡忡,其实并非是为他自己个人安危得失,而是担心皇家声誉、忧心国家安危。右宗正乃是皇上爱子,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宗人府理所应当出来拨乱反正的!既然如此,我杜笃祜提议,不若我等就此写就一题本,上奏朝廷,以匡正天下视听,还小爷、还皇家、还天下一个清白!”
不等大家表态,杜笃祜接着又说道:
“大人们都知道,我杜笃祜历来对官场腐败痛心疾首。这官吏的贪腐,实乃历朝历代自断前程的沉珂,不得不除。但大伙或许并不知道,除此之外,我杜某人最最反感那些市侩小人煽风点火、惑乱人心!最可恨的是,有些为官从政者,竟也跟着流言蜚语添油加醋,生怕无中生有之事不能大行其道。此种行径,也是祸国殃民的奸行,不得不防。某种角度来看,官吏贪腐的乃是黄白金银,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