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阿勃林回忆几个月前那阴差阳错的旅行的时候,自己暂居的帐篷外传来熟悉的口音,当然是蒙古语,自己熟练掌握的两门外语中的一种——另一门自然是莫斯科的语言。
“尊贵的客人,我们的官长想要见您!”随之而来的,是那个剽悍的蒙古人的身形。因为不用自己说任何“请进”的客套废话,来人早就一撩门帘、挺身而入了。
“哦,好的,这次是否可以归还我贵国皇帝的书信,好让我们早日踏上归家的路途了?要知道大雁都已经飞向南方,我们离家日久,也是需要回去亲吻家乡土地的时候了。”阿勃林毕恭毕敬的回应着,而且学着所有蒙古人诗歌一样的说辞,以求得到这位军人的垂顾。
“呵呵,尊贵的客人,请吧。”来人只是笑,又躬身替自己掀起帐篷的门帘,却依旧是言语简洁,一如这段时间他的表现一样!
“好吧!”阿勃林无奈就范。对这位几个月前“俘获”自己和随行人员的清国军人,他始终心存惧怕,尽管他比起当日的狰狞,早就和颜悦色了许多。
一边跟在这位叫做乌恩其的军人身后赶路,阿勃林一边继续回忆当日遭遇他时的情景——
“夏季一样”的草原异常炎热,尽管天时应该已经进入了秋季!好不容易在蒙古台吉委派之人的协助下,我们终于穿越了茫茫戈壁,远处成片的针叶林已经遥遥在望了,蒙古人却勒住了自己胯下那矮小的蒙古马,右手捶胸说道:
“各位尊贵的客人,我们只能送到这儿了。愿长生天保佑你们!”说完,人家就调转马头消失在戈壁滩的烈日之中。
哥萨克“勇士”亚雷日金明显有些胆怯,却故作镇定的说道:“不打紧,我们穿过那片针叶林,沿着贝加尔湖往东北方向走上几天,就可以到达巴尔古津城堡了。让我们继续吧。勇士们!”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人啊!请安拉一定要惩罚他们!
我们刚刚进入茂密的针叶林,还没等适应林中斑驳昏暗的光线,寂静的空气中就传来一声“嗖”,那应该是弓箭划过空气的声响,我确信无疑。亚雷日金也终于真正得以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哥萨克勇士风范,在大呼一声“小心”之后,干脆利索的骑在马上蹿了出去。
我想那支弓箭原本就不是要取我们性命的,因为它笔直的萨克士兵马前的泥土中。但莽撞的亚雷日金却因为自己的机警付出了代价——一根绳索突然横在他的面前!于是,他只能重重从坐骑上摔落下来,眼睁睁瞅着他矫健的顿河马飞奔而去。
就在伊万诺夫“贵族阁下”大呼小叫、惊慌失措的时候。大约二十名穿着蓝红搭配的棉袍、胸前镶着铜钉的军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手中拿着统一样式的弓箭、马刀 。当然还有叫不上名字的火绳枪。作为去过汗八里城的人,我自然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是博格达皇帝的军队!
他们口中说着我一时还分辨不出来的语言,意思却很明确——下马投降。对于这个要求,亚雷日金先生提前做到了。而那位伊万。也立即照办了。
我生怕和我同行的人受到生命威胁,急忙用蒙古语高喊:“我们是商人!我们从你们的帝国都城而来!不要放箭!”好在这么喊了两三遍之后,从士兵中走出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他就是现在走在我前面的乌恩其——蒙古语“忠诚”的意思!从他俘获我以后、直到现在的表现来看,此人的确对得起自己的名字。
“你从京师来?”乌恩其也用蒙古语问我。
“太好了,尊敬的官长!我们是从京师来,准备去贝加尔湖畔的城寨中做生意。”那时候我当然不知道乌恩其的姓名,但是我知道,要和中国人打交道。必须低调行事。一边说话,我一边用眼神警告身旁的伊万诺夫和地上的亚雷日金,示意他们由我来交涉,不要多嘴。
“哦?你是罗刹人还是什么人?”军官点了点头,问道。与此同时。他示意自己的手下上前检查我们驼队中的货物。面对同样人数的清国士兵,二十名充作护卫的哥萨克人始终没有鼓起勇气稍作反抗,但这么做是对的。因为事后我才知道,在周围昏暗的树林中,还隐藏者七、八十人的博格达士兵,正用弓箭或者火枪瞄准着我们!
“我是布哈拉的商人,我叫阿勃林。”我如实回答。
“不是罗刹人吗?”军官继续问道。
“不……”还没等我说完否定的答案,我身旁的愚蠢的伊万居然当先用俄语呼喊起来:
“我是全罗斯君主身旁的近臣,请不要伤害我!我身后的货物都可以送给诸位尊敬的先生!”
真主安拉啊,你为何不让他渴死在戈壁滩中呢?他一定是听出了“罗刹”这句俄语的语音,却把这些博格达军人当做了土匪!但他也是去了汗八里城见过世面的人了,为何还对清国军人的打扮“傻傻分不清楚”呢?或许在城内的皇宫里,我们看到的是黄色衣服的士兵,而眼前的却是蓝色军服?唉!该死的彼得.伊万诺夫!
果然,这一句叽里呱啦的俄语给足了“忠诚”于博格达皇帝的军官“乌恩其”举刀相向的理由——因为他身旁的一名身着蒙古袍子的猎人对他耳语了几句。
“你们都给我下来!你们这些罗刹匪徒!”这句蒙语我听得很明白,只好翻译成俄语告诉了身后的哥萨克们。
就在我们纷纷下马、束手就擒的时候,伊万又对当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