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面小爷也说过,同安王无论是出身海贼,还是纵横海上,亦或折冲西人、以硬碰硬,都说明他绝非凡品,而是堪为大用的。既然如此,今日御前会议之事。即使不传到他的耳中,恐怕朝廷颁旨之日,也是他恍然大悟之时!”
图海这一句更是明白无误——你小玄烨前面分析的透彻,我们听得明白,那人家郑芝龙就绝非傻子一枚,岂有不分析朝廷旨意深层含义的道理?
“请教图大人,同安王会作何判断?”弘毅在御阶之上大点其头,十分钦佩的样子,不失时机进入正题。
“奴才以为。同安王必然上疏请辞。”图海心中早有判断。
“请辞?难道他不想出海行商?”福临一下子有些沉不住气了!如果大行海商的主角不上场,今晚自己岂不是白白忙活?
“奴才以为,他不是不想鱼入大海、鸟飞高空。而是知道自己领了这个差事。只能是出力不讨好。故而请辞。”
图海的这一判断,弘毅是十分欣赏的。
“出力不讨好?朕封他父子二王、世袭罔替,让他驻扎福建一省,来日给他台湾全岛,这还不是好处?他还要如何讨好?”福临有些懊恼,却又无计可施。
“郑芝龙恬不知耻!皇上。干脆就让奴才领了八旗大兵,直接去福建缴了他的兵权,再让他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瞧见皇帝犯难坐蜡,兵部侍郎觉罗科尔昆突然“发力”。
“哈哈,科尔昆果然威武!你自打髫龀[tiao chen]之龄就跟随太祖武皇帝。弱冠之年就威震军中,朕知道你的勇猛。不过这再次用兵东南。却是万万不可。福建百姓,需要休养生息;郑氏二王,朕也与他们有约在先。”福临笑着宽慰关键时刻跳出来给自己提气的觉罗近支,却没有意气用事。
“奴才谢主子褒奖!”年不过三十许的觉罗科尔昆悻悻而退,却似乎有些糊涂,不自觉“低声”问身边记录会议内容的折库讷道:
“条陈之龄是啥意思?”
尽管是“低声”,但孔武之人的音频历来较高,还是在这夜晚的位育宫传得分明,众人都忍俊不止了!
“哈哈,科尔昆,朕是说你七八岁就在太祖皇帝驾前效力了!”福临只得亲自做个解说。
“哦!奴才不懂这些汉话,太绕口,一个意思好几个说项。奴才就知道为我爱新觉罗家的主子甘做鹰犬,凭谁敢不服我大清,奴才就统兵灭了再说!”科尔昆声如洪钟,誓死效忠。
“好!天下未平,有你做巴图鲁的那一天!”福临很是欣赏科尔昆的直率,尽管没有文采,但打仗足够用了。
这位觉罗科尔昆,的确是勇武、直率之人。他爷爷早年归顺了努~尔哈赤,父亲官至牛录额真。他自己很小就做了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的侍卫。也许是受了耿直个性的阿巴泰的影响,这位小家伙自小就是个直脾气,敢做敢说、爱憎分明,又擅长攻伐,颇有战策。
顺治九年,科尔昆跟着亲王尼堪远征衡州,明将李定国列象阵迎战。科尔昆出主意说:“大象不怕弓矢,只是长鼻子很脆弱。我就射这儿!”说完两箭齐出,一举贯穿头象的象鼻!于是头象败退,象阵溃乱。这本来是大功一件,可惜下面发生的事情却很让科尔昆不爽:尼堪轻骑疾进,遇伏战没!主帅阵亡,这可是大败,偏将就这么回去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科尔昆三次冲入敌阵,终于找回了尼堪遗骸。虽然后来终归还是打到了宝庆地界,而且在山顶扎营的数万孙可望的兵马,而且科尔昆按照贝勒屯齐的意思,上疏朝廷奏报战事的时候,故意对尼堪的阵亡隐而不报,但还是东窗事发。多尔衮就此事下议政王、贝勒、大臣会勘,科尔昆竟然说自己不知道上疏里面都说了什么!郑亲王济尔哈朗大声呵斥科尔昆无礼,倔脾气科尔昆就更大声的“说”道:“我打小侍奉太祖,后来又事太宗,转战二十多年。今奏事不明,死得其分,咎由自取。你们凭什么对我加以污蔑侮辱?”后来多尔衮还是“察其无罪,命宽之,但夺世职”。
“科尔昆孔武,大清之福。不过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荒废了皇上收服东南郑氏的一片良苦用心。”图海也是笑着出来化解,要把这个小插曲拉回正题。
“奴才以为,皇上仁至义尽,同安王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他的夙愿,却不是偏居福建一隅,而是闽粤两省!至于台湾,或许本就不在他的期许。”图海再次语出惊人!
这下子,就连弘毅也是长大了嘴巴,半晌无语!
ps:
抱歉了,亏欠的一定会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