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太宗皇帝与下国国主早已有约,敝国君臣皆可着汉服、行汉礼,大人勿责!”金汝楗依旧汉语回禀,却进退有据,应答自如。而且一并解答了图海前后两个问题。
“大人,朝鲜来使虽然六品而已,却也算是属国要员了。咱们还是不拘礼数,先办正事,如何?”弘毅同样一句汉话,及时出手相助,以免图海自讨没趣。
金汝楗原本早就注意到图海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正黄色“鞑子”朝服的小孩,判定应该是位皇子,也许是跟着过来观光游玩的“闲人”。碍于礼数,要首先和为首的图海相见。等着图海介绍才好。此时那小子一语说中自己的品级,却大大出乎意料,不得不重视起来。
“下臣品级,小贵人如何知晓?”金汝楗好奇发问。
“使臣无礼!什么小贵人?这位是我大清国皇二子、多罗贝勒爷、火器营左总统大臣、下五旗宗室总理大臣、宗人府右宗正兼皇家仆吏局掌印大臣。堂堂二品大员!”图海终于抓住了机会,反诘来人“无礼”!
“哦,下臣无状!拜见皇子殿下!”金汝楗听闻,急忙原地打转四十五度,冲着小弘毅重新施以抱拳揖礼,心中却在嘀咕:
“清国无人了?居然让一个两三岁的乳子兼任如此多的官差?胡人无百年之运。果然是亡国的征兆!”
“哈哈,金大人不必多礼。本贝勒也是贸然登门,打扰打扰了!”弘毅不紧不慢行了一个揖礼,算作回礼。这个举动却让金汝楗大受震动!这还是大清国那班胡人的皇子吗?言语举止都是颇有讲究。看来身兼数职必定事出有因!
“下臣荣幸之至!”金汝楗急忙客套一声。
“本贝勒之所以知道你的品级,不过是看了你的冠服颜色、补子形制而已,不足为怪。即使本朝幼子,也都认得你身上那只‘求鱼未得食,沙岸往来行’的鹭鸶呀,哈哈……”弘毅背着小手,放声大笑。让你棒子再以为我中国无人!
“这……这……”金汝楗支吾不语。
“哈哈,你的确应该唯唯诺诺。不过本朝应诺。也只有一个‘嗻’字而已。使臣连说两个,可是‘口吃’之症啦!哈哈!你还要好好用功学习国语才行呀!哈哈哈!”图海也是笑个不停,真把面前本来就低矮一头的众多朝鲜使臣弄得无地自容。
季开生、闵叙、杨雍建几个文人在后面更是不禁窃笑。虽然感同身受于久违的前明服饰。看到弘毅扬我国威还是喜不自禁。小爷引用一句唐代诗人贾岛的《鹭鸶》——“求鱼未得食,沙岸往来行”,实在是神来之笔!似乎暗示这群赍咨行官的最终结局,无非就是“岛月独栖影,暮天寒过声。堕巢因木折,失侣遇弦惊。频向烟霄望,吾知尔去程”一般的结局罢了……
至于来使的品级,弘毅说的也不错!李氏朝鲜的官服补子承袭明制,鹭鸶鸟为正六品,这是他们知道的。不过颜色差别却不得而知。
弘毅受益于后世的韩剧大火,早就知道李氏朝鲜的官服颜色可分为紫色、红色、蓝色、绿色。王室宗亲的官服是紫色的,正一品至正三品堂上官用红色,正三品堂下官到从六品用蓝色,正七品至从九品官员用绿色。金汝楗一身紫色服饰在一堆绿色衣衫之中格外显眼,很好判断。
“金大人,不必拘于礼数了,我们还是进去叙话吧。”弘毅把握火候,不能太不给棒子们脸面了,后面还有大戏呢!
“是是!上官请!皇子殿下请!”金汝楗如蒙大赦,急忙转身让路,恭请上国大人入馆。
“贝勒爷请!”图海借着回身招呼小玄烨的功夫,冲着身后的刑部“长随”[1]点了点头。
“图大人请!”弘毅就像没见到身后那五十名四散而去的刑部士卒一般,先客套一句,又冲着自己人梁功怒了努嘴。
图海不再谦让,抬步就走。弘毅却等了一下,身后的小功子轻车熟路将小爷扛在了肩头,“高高在上”的进了玉河馆。
身后,五十名刑部图海亲兵早就将玉河馆为了个水泄不通。余下的五十名巡捕营兵卒在几名官长的带领下,“满怀敌意”地跟着进了别馆的大门……
[1] “长随”即“官之仆隶”。所谓“官之仆隶”,在清代正式的称谓叫做“长随”,俗称“家丁”或“家人”。“家人”云者,或以为是官之家属。这种按照今天的意义所作的字面理解,有一定的道理。因为这些人在当时的官员看来,不同于吏和役这些“公人”,而是他们家里的人。但是,这些官员的“家里人”,是“官之仆隶”,不是官员的家属。官员的家属,是所谓“官亲”。“仆隶”的意思很清楚,是仆人或者奴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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