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还有河岸边丝丝的水气。
崔钰已经许久没有回到人间了,跟泰山府比,果然还是人间更好,也难怪她会喜欢。
面前的小人儿似是吃不惯这小面馆的饭食,一碗面被她扒拉来扒拉去,怎么都下不了嘴。仔细看着她的衣着,估计是冥彻宠她,安排了个很好的人家投生,富贵有余,所以半点苦都挨不了的。
不过好在他来了,很多问题都可以从小改过来,比如挑食。
男人勾勾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他不怎么饿,所以只叫了一碗面给她,如今她不吃,他就一直看着她,倒叫小姑娘有些心虚。
“这位郎君,你来找我五哥做什么?”偷偷打量着他,男人穿着得体,不像是很穷,但这一身的白衣,料子又看不出有多名贵,所以明媚猜测他应该是来求五哥办事的。
一眼就看穿了她,崔钰知道她想说什么,点点头道,“嗯,家中生了变故,因着早年和你五哥有些交情,想求他帮忙。”
叹了口气,小姑娘有些失望,喃喃道,“那个,郎君救了我,我五哥肯定会帮你的,但他是他,我是我,为了报答你,我请你吃饭吧。”
“这个地方太简陋了,我方才看见对面有个酒楼,我们去那里好不好?”随手取下一朵簪花,金丝为底,珠玉镶嵌,着实名贵,“我没有钱,但是我有这个,应该够我们吃一顿了。”
实在不行,就报个家门,她不认识回家的路,酒楼肯定认识她几个哥哥。托了小二去家里报信,来接她时顺便就能把帐结了。
一举两得!
明媚觉得自己聪明死了,眨巴着一双眼睛望着他,转瞬就高兴起来。
崔钰望着她那双眸子,这才发现,她的左眼黯淡无光,似乎有什么问题。
“可是我不饿,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你回家吃。”心想着富贵人家又如何,这家人的心未免太大了些,这么小的孩子跑出来连个人都没跟着,穿金戴银的,没得叫拍花子地捉了去。
她这一身穿戴扒下来都够普通人家几年的花销了,再将她卖个好价钱,从此可以金盆洗手安度余生了。
“你认识我家么?”没想到他这么不好说话,明媚估摸着是对方怕自己跟着他出什么事,到时不好上门与她五哥讨价还价,这才急着送她回去。
邀功请赏的,真真讨厌。
她都要饿死了,刚才看戏时倒不觉得,现在浑身上下一点儿劲儿都没有,估计等不到吃饭就要去见阎王了。
“认得。”男人点点头,寻个路而已,哪有那么难,“从前来过你们家,依稀记得。”
“郎君真是好记性。”脸上的喜色全都散去,明显是不待见他了,“可是我没有力气回去了。”
“那,要我背你回去么?”
夏夜的风啊,将男人身上淡淡的皂角气都吹过来了,隔着桌子,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黯淡了,明媚看着眼前的人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了。
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
“不要!”冷冷地拒绝了,小姑娘兀自跳下椅子,朝前面走去。
崔钰依旧笑,他知道自己给她的第一印象不够好,但没有关系,来日方长,他总会让这个小丫头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
这点本事,他自认还是有的。
永泰坊内,明府的大宅灯火通明,一众下人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八姑娘带着十姑娘跑去看皮影戏,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只有她一个人。
“我....我以为,我以为十妹妹先回来了....”她和邻家哥哥看戏看到一半儿就去数星星玩儿了,两个人还以为明媚识趣儿,哪知道那个傻丫头是迷路了,到现在都没有回家。
“以为?你以为!你怎么不以为她现在已经在房里睡下了,连你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呢?”一个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呵斥着,根本不愿听她那些无用的解释。
“她大哥,嫣儿也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骂她了,眼下还是先找到媚儿紧要。”
“婶娘说得倒是轻松,我们长房的宝贝疙瘩,被你们家嫣儿撺掇着带出去了,现在人丢了,你随随便便一句就打算四两拔千斤?”
那妇人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虽是被他称作婶娘,可是却半点儿长辈的威严都没有,闻言只好低下头小声道,“谁说是嫣儿带着媚儿出去的,十姑娘被娇宠惯了,焉知不是她的主意。”
“我呸!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她明明就是拿着带媚儿看戏为幌子,出去私会庄家的少爷了。”
“哎呦她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的,嫣儿还小,哪里懂得什么私会。姑娘家的声誉最重要,你可不能毁了她的名声,那她这辈子可就完了。”
明家老大被她吵得头疼,摆手道,“媚儿要找,嫣儿也要罚!”
“招财进宝!你们带人,沿着城东戏台开始,务必找到十姑娘,还有,跟守城的兵士打好招呼,切莫将人放出了城!”
这边厢正乱哄哄闹着,外面的管家忽然跑进来道,“大爷,十姑娘,十姑娘回来了。”
“回来了?”主座上的男人闻言几乎蹦了起来,忙起身去迎,却见一个白面书生牵着明媚的手走了进来。
“大哥,”甜甜地唤了一句,小姑娘看上去好好的,就是衣角被勾破了一点,应该没出什么事。
白衣书生见状,恭敬地拱手行礼,“在下崔钰,是明五爷的故交,因家中变故,所以厚颜来明府找五爷,想求五爷给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