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魅是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醒过来的,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任何声音,就像是泰山府一样。
可冥府也有纸灯笼,有冤魂厉鬼的哀嚎,有黄泉的风,孟婆的汤,有平日里插科打诨却一看到她就乖得不行的鬼差.......
不像这里,什么都没有。
张了张嘴,还是一股子血腥味儿,她嗓子疼得不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时又觉得有些头疼,伸出手想去按按眉心,却发现手腕上沉甸甸的,动了一下,铁链哗啦啦的响声终于打破了沉寂。
她被人锁住了。
不只是双手,双脚也被禁锢着,稍微动一下便将皮肉磨得生疼。尝试着动用法术,可这个念头才一动,身下便显现出一个法阵,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乐声。
和昨晚的如鸣环佩一模一样。
忌惮那银针般的刺痛感,冥魅放弃了反抗,她眼下最担心的便是崔钰,自己被抓了,那他在哪儿呢?
正在想着,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挡。
哗啦啦啦,铁链子被拉起来,女子纤细的皓腕承受不了这种痛楚,冥魅一时间有些狼狈,为了躲避阳光,只能将头转过去。
她从小被人娇养着,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
“夫人醒了?”门被关上,屋里的烛火也被点亮,冥魅寻着那声音看去,保养得宜的男人笑得阴沉,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着也很是得体,唯有眼下的乌青出卖了他,想来大抵一夜未睡才会如此憔悴。
阴弘智前半夜在与崔钰周旋,后半夜又一直在赶路,终于在天明时分到达了目的地。
“昭容娘娘的动作还真是快,恐怕崔钰前脚走,她后脚就把你送了过来,片刻都不想你留在她宫中呢。”捋了捋胡子,见冥魅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他很快便明白过来,“还不快去给夫人倒杯水,一点眼色都没有。”
勾勾唇角,冥魅竟对着他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
面前的女子哪怕发髻凌乱,衣服上也沾了血渍,可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貌,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简直能让众生为之颠倒。阴弘智见她赤足缩在地上,双手双脚被铁链磨得都红了,心中怜惜不已。
但也只是怜惜而已,对方是妖,需要时时刻刻警惕着,若是一个不注意叫她生吞活剥了,那画面可一点都不绮丽。
冥魅喝完了水,稍稍可以发出些声音,她哑着嗓子对阴弘智道,“崔钰呢?”
“啧啧,夫人对崔大人还真是痴心一片,你们夫妻二人伉俪情深,老夫也颇为动容啊。”摇了摇脑袋,阴弘智对面前的美艳妖精可比对那个气多了。
“他在哪儿?”又问了一遍,依着她之前的性子早该不耐烦了,可冥魅却反常的没有生气,她甚至可以想象,若是自己的嗓子没有坏,那方才问话的语气一定温柔至极,嗲得人骨头都酥了不可。
以柔克刚,是崔钰前几日在床上教会她的。眼下自己受制于人,还是乖巧一些比较好,说不定还能换个舒服的地方待一待,这地板又硬又冷,除非她再被打昏了,不然晚上该怎么睡啊。
“崔大人替阴某去处理些事情,夫人这几日便住在这里,由我照料。”轻描淡写地将自己试探崔钰的过程一笔带过,阴弘智只告诉冥魅一个结果。
“是这样啊,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长长的眼睫地垂下来,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似是很想念自己的夫君,见不到他便难过极了。
“夫人不问问我,找他所谓何事么?”对她的态度有些存疑,阴弘智挑眉看着她,却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破绽。
扬起头轻轻一笑,冥魅的眉眼温柔,几乎让阴弘智有些嫉妒,嫉妒崔钰如此好命,“他做什么都好,我只要陪着他就行了。旁人如何,与我们无关。”
“且御史大人既称呼我为夫人,而不是帝姬,想来是对我的身份一清二楚了,那么我自然不用与大人卖关子。”
感叹着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妖精就是一根筋,阴弘智继续不疾不徐地问到,“若是我让他做的事可能会将他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夫人也没问题么?”
“不仁不义?崔钰对别人可以不仁不义。但反过来若是有人伤他.....”女子抬头,笑靥如花,衬着沙哑的嗓音,像是有蛊惑人心的力量,“一人伤他,我便屠齐满门,一门伤他,我便灭他全族。”
“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阴某佩服,佩服。”阴弘智大笑出声,又得意又轻蔑,仿佛天下都牢牢攥在手里了。
冥魅复低下头,略带羞涩地谦虚着,“大人谬赞,崔钰肯为大人做事,自然是因为我的缘故,他为了我连一世清誉都可以放弃,那我断不能负他,是不是?”
“是是是,夫人说的极是。早知道夫人是这般好相与的,阴某就不必跑这一趟了。这样,夫人好好休息,在下就不叨扰了,告辞。”
“你们几个,伺候好夫人,切莫怠慢了。”
“大人留步,”见门又要关上,冥魅急急唤道,“大人,这地方着实有些冷,可不可以换个暖和的地方给我?”他嘴上说的好听,可既没给她留下可供使唤的人,又没有把手脚上的枷锁卸掉,她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说不定没等他夺权成功就饿死了。
她是“妖精”,不是神仙,也要吃饭的。
一拍脑门,男人有些惭愧地说到,“是阴某思虑不周了,只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