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姜也看见了尉迟宝琳,小脸一瞬间吓得惨白。她拽了拽冥魅的衣角,嗫着唇不知该说什么。
冥魅则握住她的手,佯装淡定。想来尉迟宝琳最是随性不羁,也不至于用这件事当把柄拿捏她们。
正想着,男人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三公子好兴致啊,也来这儿听曲儿?”他笑得极坏,一双桃花眼在冥魅脸上瞟来瞟去。
“彼此彼此。”冥魅用折扇指指远处一脸痴汉相的男人,对尉迟道,“金吾卫左中郎将?”
顺势便坐了下来,尉迟宝琳也不见外,附耳低声道,“犯了相思病了,一心想着给抚忧赎身,娶回家去呢。”
闻言,冥魅和孟姜全都笑了起来。似是听到了动静,那头的男人诧异地看了他们这边一眼,拿着酒壶也走了过来,“尉迟,这两位是?”
他并未见过冥魅和孟姜,所以不知道她们二人的身份。
“我的两个表兄弟,刚从洛阳来的。”转过身来又对着冥魅介绍到,“这位是中郎将肖远,肖大人。”
彼此拱手行礼,冥魅觉得对方根本没听见尉迟说什么,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肖远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位抚忧姑娘,完全顾不上他们。
冲孟姜挤挤眼,四个人方落了座。
肖远仰头喝了口酒,又深深叹了口气。他生得高大威猛,眼下却一脸愁苦像,好似闺中怨妇一般,金吾卫的气势差不多丢的一干二净了。
“肖大人看样子很喜欢抚忧姑娘。”冥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却勾得肖远打开了话匣子。
“不是很喜欢,是爱,我爱抚忧。”这样柔情似水的话被一个粗犷的汉子说出来,只让人觉得浑身都别扭,孟姜忍着不敢笑。尉迟则一副我懂你的样子,拍着他的肩道,“抚忧姑娘真真是人见人爱,那样貌,那身段,那才情,那舞姿啧啧,尤物啊。”
肖远听他这样说,满脸赞同,“宝琳,你说得太对了,我并不是贪图抚忧好看,实在是她哪哪都好,还善解人意,不当值的时候我就来看她,只要一看见她,什么累啊倦啊的就都没了,整个人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听到后半句,冥魅实在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肖远一脸莫名,可他没空搭理她,因为周遭的人群忽然如沸腾的水一样喧嚣起来,铺天盖地的叫好声让人知道,抚忧来了。
冥魅他们坐在二楼正中间的位子上,正对着红袖添香的高台,从那个位置望去,整个楼内的一切一览无余。高台后的纱幔中走出一个女子,初初看去,并不觉得她很美,只是皮肤白皙如雪,眉心一颗嫣红的痣衬得她整个人有一股淡淡的幽怨之色。
而正是这种幽怨,在这秦楼楚馆之中颇为动人。这里的女子多半是笑脸迎人,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敢在面上显示。可偏偏抚忧骨子里就是如此,那执拗落在旁人眼里,倒只叫人愈发得想征服。
欢快的胡乐响起,抚忧随之翩翩起舞,那婀娜的舞姿分外撩人,腰肢缓缓摆动,晃得人心神微漾。肖远显然已经被勾去了魂儿,痴痴地望着台上的女子,眼睛一瞬也不瞬。
不止是他,红袖添香里的男人多半都如痴如醉,舞曲快结束的时候,抚忧忽然冲着二楼看了一眼,那双迷离的眼儿似笑非笑,可嫣红的唇却已经扬起。
同为女人,连冥魅和孟姜也被那张娇媚的脸扰动了心神。
“她真的好漂亮啊,三哥。”孟姜撑着下巴赞了一句,冥魅点点头,是美呢。那身段有起有伏,偏生还有一条水蛇腰,即便不跳舞的时候也定是摇曳生姿吧。
舞毕,人群一阵叫好声。抚忧向着台下福了福身子,转身便退到纱幔里了。
看看肖远意犹未尽的样子,冥魅饮了口酒,只觉味道有些怪,可具体是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
没过一会儿,抚忧便走上楼来,她换下了舞娘的服饰,转而选了件粉青色的襦裙,披肩的长发编成了许多束麻花辫儿,颇有一丝异域风情。
跪坐在肖远旁边,女子接过一旁侍女手中的酒倒在肖远面前的杯中,淡淡说了一句,“谢谢大人次次都来为我捧场,小女子无以为报,略备薄酒,还请大人笑纳。”
肖远端起来一饮而尽,转而握住女子的手道,“抚忧,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不需要报答什么。我已经和老板娘谈好了,等我攒够了钱,就来替你赎身。”
抽回手,抚忧面露难色,“大人,妾乃卑贱之人,怎敢高攀大人。”
“瞎说,你卖艺不卖身,何谈卑贱?抚忧,你不要妄自菲薄,若是有人在背后编排你,你只管告诉我。”肖远的仗义执言似是打动了女子,抚忧用帕子拭了下眼角,正想说些什么,抬头却正撞上冥魅的眼睛。
几乎是一瞬间,女人的瞳孔缩紧,随即又淡淡一笑,“这位公子看上去好眼生,是第一次来吧?”
肖远对抚忧忽然和冥魅搭话很不爽,可奈何美人在侧,又不好发作,只恨恨看了她一眼。
冥魅识相,赶忙拱手道,“我与肖兄一道而来,常听他提起姑娘,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掩着嘴笑笑,抚忧又看了看肖远,轻轻握着他的手道,“大人对妾深情厚谊,妾,永世不忘。”说着,她将肖远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男人整个人都微微一颤。
孟姜见到这等画面,脸一下子就红了。倒是冥魅,毫不避讳。
尉迟轻轻咳了两声,开口缓解了气氛,“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