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魅想起从前孟姜对自己说,永远不要抹去她的记忆。彼时自己还想着,若真有那一日,只希望她不会怪自己。却没想,竟一语成谶了。
轻轻点了点头,再没做半点停留,冥魅几乎是逃出去的,那狼狈的背影落在魍魉眼中,男人只自嘲似的勾了勾唇角,脸上并无悲喜。
慢慢地收回视线,目光又重新汇聚在那团紫色上。
那是她第一次向他表白时所穿衣服的颜色,淡淡的紫,衬得她娇俏可人,很适合她。还有那个她送给他的娃娃,也是这个颜色。
只是那娃娃是她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魍魉将它藏在怀里,舍不得拿出来。万一要是弄坏了,那可怎么好。
不过,那一天大概永远都不会来到。毕竟他的寿命应该会比那个娃娃短很多。
这样想着,男人便又笑了出来。
她送给过他两件礼物,一个是她自己,还有一个是她防身的武器。
毫无保留的,将自己交托出去。又毫无牵绊的,就此结束。
或许这刀真的是不详吧。
拿起手中的匕首朝胸口刺去,他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了,所以那柄刀插得极慢,身体所受的痛苦也多了数倍,魍魉几乎能感受到刀刃刺进每一寸肌肤的痛楚,清晰至极。
他已经捱不住了,倒不如快一点,这样,他就能早一点到她的身边去,做她的影子。
反正他本就生无可恋,王位丢了,昔日尊贵的身份成了如今最大的耻辱。最亲近的人都变了,有的肉身逝去再回不来,有的灵魂扭曲变得陌生不已。魍魉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世界,那么多温暖的东西,说没就没了。
而生命中最后的一点美好,都是她带来的,这样一想,自己活着的时候虽是千辛万苦,但死后的归宿倒也不错。
她是他的回光返照。
这样,很好。
渐渐的,那抹淡紫色的光芒融入掌心,彻底消失不见了。
来人将魍魉死去的消息带给冥彻的时候,男人正在处理公务。执笔的手停了一下,终是没有抬头。
自己费了那么大的灵力去延续他的寿命,可对方却一点不领情。为了一个凡间的女子,甘愿了断。他就不能再坚持坚持,为了他也为了那个女人,容自己再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一切么?
“去告诉天君吧,丧仪该如何处置,叫他定夺。”继续着方才的批注,一直到门无声的关上,前来禀报的鬼差都没有看到府君脸上有任何悲戚之色。
和他一样的,还有天君大人,彼时男人正在寝殿饮酒寻欢,乍一听了这死讯,脸上只闪过一丝短暂的尴尬。
“死了?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摆了摆手,似是知道此刻就算是装也要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所以帝俊强忍着被人打断的不耐,将那些舞姬都赶走了。
他还记得魍魉出生的时候,夕阳血色染红了凌霄殿外的层层云海。当时父亲告诉他,他多了一个堂弟,而天君有了一位太子人选。
疫神,术法虽不吉利,灵力却极其强大,是个山川为之变色的人物。
可就是这样一个果敢优秀的嫡子,渐渐的,竟在自己和父亲的培养引导下,变得愈发心软又善良。
他好像什么都听自己的,哪怕那时的帝俊总是没有一刻正经,遇事又胆小的要命,没半分做哥哥的担当。
可他还是对自己很好。
直到后来自己成了这九重天的主人,而那个高高在上的天界太子成为了阶下囚,帝俊依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丝毫恨意。除了震惊,便只余下冰凉如水的眸光,像是层层冰封,将他裹挟着,和整个世界隔开了。
从未有过报复之心,也再没与他这个堂哥有过半分交集。
甚至一开始,连与凌霄殿面和心不和的泰山府魍魉也是不肯去的,若不是冥魅看不过眼,而玄深又不想他再留在水牢的话......
“凡间,真就那么好么?”自顾自地说着话,仔细想着,三界之内唯一两个心软的家伙好像都眷恋凡尘,爱上了凡人呢。
只是现在,一个死了,余下的便只有泰山府的小帝姬了。
“凡间好不好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度朔山是真的差,有人在那儿已经待不住了。”娇柔的女声自身后的帘帐内响起,一身锦衣华服的女子款款走了出来。
似是凌霄殿内的灯火太过于刺眼,绮罗一时有些不适应,忙伸手挡了挡眼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脸上复又呈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帝俊看向她,不由得咧嘴笑笑。
心里发出一声冷哼,这样薄情冷血的男人,哪里配的上天君的宝座。绮罗掩饰着心中的厌恶,一字一句地解释着,“梦魔啊,待在度朔山受不住了,想要出来造反呢。”
“那个凡间帝姬不知因着什么事得罪了他,又或者他就是想随便找个人作践吧,入了人家的梦境,又把魍魉引去了,你那位堂弟就是这样丧命的。”
“哦?那个老家伙还没死啊,我以为他被困在山中那么多年,早就魂飞魄散,死的不能再死了呢。”
狠狠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想着自己还有正事,绮罗才懒得与他多费口舌。
“还不是因为冥彻,他被梦魔一直纠缠着,所以去了度朔山要找人家,结果人没杀死,还惹得一身骚。”
“所以,他去了度朔山?”似是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帝俊端起一旁的酒杯慢慢饮着。
“是啊,天君大人还是多关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