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安康便回到了独孤府中。
姐姐和姐夫恩爱,她若一直留在崔府,倒显得有些碍眼了。何况她和独孤谋闹别扭是家事,万一被有心之人传到父皇耳朵里,那便不好了。
安康虽然有任性的地方,可她分得清何为公何为私,国事为重,她身为皇女,自然不会叫父皇为难。且独孤谋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是个好官,她也不会牵绊他。
只是她也断不会与他重修旧好,他们二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都是她硬要和他凑在一起,如今既然知道他心里有旁人,她便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犯傻了。
独孤谋每日虽然还宿在公主楼里,可岁岁却一句话也不跟他说,每晚都在碧纱橱睡下,根本不跟他同床。几日过来,男人便没了耐性,干脆也不回府了。
可是独孤夫人不同意,着人将他叫回来好好训了一顿,非要他留宿在安康那儿不可。
“母亲,既然她还生气,那便由着她好了,等气消了自然会想明白的。”反正他不会去哄她,这件事明明是她错了,遇事冲动不计后果,哪怕周氏真的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她也不该先动手。
大唐有律法,他身为刑部尚书,不能知法犯法,更不能纵容妻子,哪怕是帝姬也不行。
使劲戳了戳儿子的额头,宋氏险些就被他气死了。她这个儿子哪都好,就是不开窍,他心里明明有公主,可就是抹不开面子去哄,若是为此失去了一个好妻子,那可真是独孤家的损失。
“人家是姑娘家,又是公主,你为人夫君,自然要护人家周全,一个大男人低头哄一哄自己的妻子怎么了?再说,你和你大嫂之前的事娘也知道,公主有所误会,不高兴也是正常的,她在意你才会吃醋,若是不喜欢你,管你做什么?”
因着事发当时只有他们三个人,独孤谋为了不牵扯家人,对外只说安康失足落水。而周氏更是不会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见岁岁醒来后也没追究,便更认定是独孤谋念着旧情回护了自己。
可宋氏了解自己的儿子,她向他问清了前因后果,只觉得委屈了自家的儿媳妇,连着几日都没给周氏好脸色。
“从前我倒不知道嫤雨是这样的人,还好你当初没有娶她。前日我生辰,你出去办案,只在中午陪我吃了碗长寿面,可是安康却足足陪我聊了一晚上,一句你的不是也没说,临了还送给我一对儿镯子。”晃了晃手腕上碧绿的脆镯,宋氏止不住叹气,“这样好的儿媳妇,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你要是把她给我弄丢了,那以后就再别喊我娘了。”
皱了皱眉,独孤谋打量着那对儿镯子,成色确实不错,可这样的东西于安康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你娘眼皮子浅?是不是觉得皇家嘛,应有尽有,一对儿镯子并不能表明心意?我告诉你,人家身价高是人家的事情,没有随便拿东西打发了你,便是用心。你就是仗着安康喜欢你,觉得她对你好都是应该的,所以才这般不把她放在心上。”
“除了这镯子,她还亲手给为娘绣了一件衣服,一针一线都未假他人之手,这心算诚了吧?不只是我,你奶奶也喜欢她。平日里老人家觉得你大嫂贤淑端庄,是个懂事的,可见了安康,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我就不明白,安康哪里配不上你,竟如此不招你待见。”
宋氏越说越生气,到最后只叫独孤谋回去好好反思,“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公主可以不理你,但你不可以冷落她,从今天开始再不许不回府了,而且必须要和她住在一起,你大嫂如今有孕了,你什么时候也能让娘抱上孙子哟。”
回去的路上,独孤谋耳边一直回荡着这句话。他不知周氏身孕的事情,也不关心她和大哥到底如何。可母亲最后一句却让他生出了一丝念想。那感觉怪怪的,谈不上讨厌,却又勾得人浑身难受。
就像是岁岁看着他的时候,满眼夺目的灿烂笑容,勾得他忍不住不理她。
若是他们有了孩子,应该会如她那般吧。
眉头皱的更紧了,独孤谋想着,一个妻子就已经叫他心力交瘁了,若是再有了孩子,岂不更烦?
这样纠结着走回了房里,安康已经早早睡下了,棠梨近日也不好好理他,连灯都只留了一盏。屋子里昏暗得很,也没人伺候梳洗,男人索性窝在床上和衣而睡,没敢靠近碧纱橱半步。
晚来外面起了风,她刚刚才病好了,总不能再让她受凉。
可这样的凑合却没有换得半点同情,岁岁依旧对他冷冷的,那样难熬的日子才不过刚刚开始罢了。小厨房不再依着他的口味做饭,独孤谋这才发现,原来她从前都是为了迁就他,其实她口味清淡,根本不爱吃那些味道重的食物。
家里的饭不好吃,连茶也从他喜欢的六安茶换成了玉露茶。屋子里的香薰气重了些,每日当值回来再没有热水可以擦身,连床褥都格外硬。
她住着碧纱橱,自然不会特意再为他把大床铺软。
原来母亲说的对,他从未曾将她放在心上,而她却是时时刻刻都在为他着想。
所以,他是真的伤到她了。
但独孤谋依旧没有同她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由着她每隔几日便出去找汝南公主肆意玩乐,生怕有什么闪失,次次都派了石靖岩和梁秀芝随行。
夏末的时候,独孤家的三少爷独孤翊从南诏边陲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他第一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