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赌坊内热闹非凡,有富贵人家的老爷公子,也有跟着夫君来凑热闹的太太姨娘,倒是像她们这样的小姑娘没有几个。
孟姜和岁岁挤进最热闹的桌上,见居中的两个人正在玩一种扁杏仁一样的东西,转过身对冥魅道,“姐姐,这是什么?”
“是樗蒲,又叫五木戏,”樗木制成的掷具五个一组,正面涂黑反面画白,黑色的上面有一头牛,白色的则是一只鸡。“全黑为最高彩,四黑一白次之,其余称为杂彩。”
冥魅最喜欢玩儿这个,看她们也很感兴趣,便撺掇着两人赌一把,“小赌怡情,你们玩儿玩儿看,我就在旁边看着。”
闻言,两人都点点头,跃跃欲试地上场博弈。只是到底是第一次玩,一点诀窍也找不到,几局下来,岁岁倒还赢了两次,孟姜却是全输了。
“这个好难,我的月例都快输光了,不玩了不玩了,”小丫头嘟着嘴,拉着安康便要走。
可桌上的人哪里肯依,好不容易遇上两个钱多赌技差的,又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看就是背着家里人溜出来玩儿的,不按下来狠赚她们一笔,岂不是亏了。
“小姑娘,赌局开了,哪有中途退场的道理。”一个中年男人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她们,一边不动声色地推了推身边的手下。
“就是就是,刚开局总会不顺的,再来两局就好了。”另一旁的年轻男子附和着,周围人也七嘴八舌不让她们走。
扭过头去看了看冥魅,两个小姑娘面露难色,等着她解救。
“那就再玩儿会儿好了,这次我替你们俩,”嘴角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冥魅袅袅娜娜地走到桌边,将二人护在身后。
安康不明就里,本还想劝劝,可孟姜却心知肚明,一脸坏笑地小声道,“放心好了,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转而拉着她坐到一旁,对赌坊里的小二招呼着,“把你们这儿最好吃的点心还有最贵的酒都拿来,那个人付钱。”
指了指不远处的中年男人,对方却还以为她在说冥魅。搓了搓手,他对着面前美艳至极的女子笑笑,“那咱们开始吧。”
“好。”眨了眨晶莹的杏眸,冥魅亦笑得一脸无害。
只是接连几局,她掷出的全是五个黑色,把孟姜她们之前输的全都赢了回来。
“姐姐怎么这么厉害?”瞠着眼儿看着她,岁岁一脸不可置信。
“崔大人教的好。”不敢告诉她实情,孟姜便将崔钰推了出来。
“真好。”心里艳羡着,若是独孤谋知道自己跑来赌场,不生气就不错了,哪里还会耐心教她。
估摸着赢得差不多了,冥魅笑笑道,“好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不行!我们再来!”输红了眼的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急急地说到,“哪有人赢了钱就走的。”
“呵,输了不许走,赢了也不许走,你这儿的规矩还真多啊。”眼中闪过一丝讥诮的笑,冥魅正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油腻男人,却见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抢先一步攥住了他的手腕。
面若冠玉的男子一脸笑意,可眸光却森戾凉薄,“这位大人,何苦为难一位姑娘。”那位谎称是遣唐使的王世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出手替她们解了围。
“你放手,”面前人看上去娘娘气气,可手上的劲儿一点儿不小,中年男人听口音便知道他不是长安人,一时也来了火气,反正不论对方是何许人也,到底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是谁,要来管老子的闲事,阿强阿胜”
招呼着手下,可那一胖一瘦两个家丁哪里是那位遣唐使的对手,单手就将冲上来的两个人料理了。
“现在,可以走了么?”男人依旧笑眯眯的,手上的力道却又重了几分。
中年人疼得汗都下来了,却碍于面子仍是不肯低头,“你给我等着,一个外乡人敢在长安城撒野,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人这不是挺通透么?”未等他说完,冥魅便笑眯眯地接过话,“他也知道自己是外乡人,却敢对您动手,想必来头一定不小。”
藏在袖子里的手指轻轻一转,室内忽然起了一阵风,将白衣男子的衣袍吹了起来,露出腰间那明晃晃的牌子,虽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却足以证明他使臣的身份。
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何况人家是前来朝贺的,不论是哪个国家的官,那都是官,可不是东西两市上做生意的普通小民。中年男人不过一个富商,自然眼明心亮,语气立马软了下来,“罢了罢了,今日就到这儿吧,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我不计较就是了。”
松开手放了那人,随着对方离去,众人也都散开了。男人转过身对冥魅道,“几位殿下受惊了。”
孟姜拉着岁岁走过来,向他福了福身子以示谢意。辅一看见安康,狭长眸子里的笑意便更深了,“十四殿下,能在这儿见到您可真好,可否借一步说话呢?”往前走了一步,他可不想错过这好机会,之前在大殿上他没有机会靠近安康,便只能借故挑衅找独孤谋下手,但对方武功深厚,又得高人庇护,让他没有机会斩断那根红线。
而眼前的小姑娘弱不禁风,要剪断她的线简直易如反掌。
“不可以。”直接将岁岁护在身后,冥魅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一点机会也不给。
“方才我可是救了几位殿下呢,三殿下不会连这点情面都不给吧?”笑眯眯地恳求道,诚挚的语气差点让人忽略了他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