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少年忽然大笑起来。
“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娃娃么?你若是神仙,想知道什么直接施法问就是了,还需要这么麻烦么?”
睨了他一眼,冥魅明显不打算跟他一般见识,“她不过就是个凡人,用术法对付凡人,胜之不武。而你呢,虽然有那么一丁点的术法,可也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没有家教的坏孩子。”
“你!”一句话戳中了少年的痛处,连良姑的脸色都跟着变了。
“公主不要生气,是奴婢管教无方。”女人嗫着唇,泪眼婆娑地看着冥魅,“珂儿从小一个人在宫外,处处受人欺负,为了寻找双亲,也为了讨口饭吃,便跟着人学了点术法。后来遇到了李大人,见他在这方面颇有一些天赋,才将他带进宫的。”
“所以,请您体谅他年岁尚小,又自小没有父母亲陪在身边,饶过他这一回吧。”
渐渐明白这孩子为什么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手辣,冥魅叹了口气,对着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梗着脖子,对方哼了一声,完全不打算搭理她。
看着少年那倔强的模样,冥魅笑得十分轻蔑,“你不说我也知道。”
伸手打了个响指,虚空中出现了一本册子,像是有人捧着书正在找些什么,良姑和少年看着浮在半空中的书页哗哗翻动着,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待到翻到其中一页时,那个看不见的人这才将书册递到冥魅手里。
“丁苛,武德九年生人,母亲温良,父亲宁远。贞观十二年入太常寺,更名为丁珂。”合上书页,女子挑眉道,“李淳风大概是觉得你这名字太苦了,便给你改了个字吧。”
“可惜你师父真心待你,你却天天惦记着取而代之。”
将书册递回去,周遭恢复如常,“你如今知道了,自己姓宁,不姓丁,你的父亲是金吾卫,十二年前死于玄武门事变,虽不是什么大英雄,却也是个恪尽职守的男人,倒是你这个样子,真给父母丢脸呢。”
听着她将孩子父亲的姓氏和死因说出来,良姑在一旁已经泣不成声。她当然清楚他的姓氏和为人,可即便如此,昔日恋人没有来得及跟自己道别就亡故这件事已经成为她毕生难解的心结。
“你是靠着焚烧自己的血气找到母亲的吧?算你小子走运,良姑就在太极宫内,若是她不在这里,你就是把一身的血都烧尽了,恐怕也找不到自己的母亲。”
不知是不是在这日复一日的寻找中迷失了方向,以致于宁珂在找到母亲之后,依然执迷于术法,将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压在上面,想通过这种一般人难以掌握的力量成为人上人。
十指收拢成拳,宁珂是第一次得知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不是他没有问过良姑,只是对方从不肯告诉他。一次次失望之后,他便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去寻找父亲。
这世界上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不被欺负,只有站在云巅上俯瞰一切,才能抹平幼年时留在记忆深处的那些创伤。
“哼,既然你对一切了如指掌,那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请你不要伤害良姑,她什么坏事也没做过。”
哪怕他至今不肯叫自己一声母亲,可能听到他这样为自己着想,女人还是激动地哭出声来。
“现在你相信我是神仙了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冥魅勾勾手指道,“你不是想得到白虎之气么?我可以给你。”
似是对她的话有些不相信,少年瞪大了眼睛问到,“真的么?”
话一出口,宁珂就有些后悔,担心对方会嘲笑自己的急不可耐,他故作镇定地说到,“你不是骗人的吧,那可是极难驾驭的戾气,弄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知道会死人还敢找?你小子胆子也不小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冥魅斜靠着椅背道,“实话告诉你吧,凭你的法力,就是将整个太常寺所有小厮的生魂都拿去炼丹,吃下去也驾驭不了这么强大的灵力。何况,你感受到的那些,根本不是真正的白虎之气。”
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少年觉得自己又被骗了。
“那不过是我借用祭品的力量做的一个小把戏罢了,”她利用这点虚造的白虎气让阿黛去打探武珝的虚实,却没想到,对方是从弱水水牢逃出的龙众,为了隐藏身份,甘愿将身上的龙气全部封印,这才导致她昏迷不醒。
“不过,如果你肯听我的,我倒是可以教教你。”露出一个极为魅惑的笑容,冥魅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猎物上钩。
沉默了半响,大抵是她承诺的太有诱惑力,宁珂点点头道,“好,你有什么条件?”
女子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清脆得像是锋利的刀刃,“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杀人偿命。”
良姑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恍惚间她已经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之前生命中所有的过往全都被抹去了,她对以前没有一点记忆,只知道自己是太极宫南薰殿的掌事姑姑,是伺候汝南公主的人。
她叫温良,十三岁入宫至今。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今日觉得很高兴,哪怕记忆单薄又简单,可她的心里却有满满的幸福感。
她恍惚做了一个梦,梦里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人是个金吾卫,生得英俊,为人也幽默,就算对她们这些卑微的小宫婢也一点架子都没有。
后来,他们相恋了,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