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落针可闻。
谁能想到表面看上去温文儒雅的四海水君,其实隐藏着极为暴虐的一面。就像围绕在凤粼阁四周的弱水一样,平静的水面之下波涛汹涌,暗藏杀机。
甯姣被他揶得说不出话来,横公说的没错,水牢是凤粼阁的重地,不可能有人背着玄深在这儿滥用私刑。
饶是如此,她还是为他极力辩解着,“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这样对您。”横公是老水君的亲信,更是从小看着他们俩长大的人,玄深绝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长辈。
“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你不是都看见了么,你的夫君将我圈禁于此,让我亲眼看着他如何残杀同族,那些刑罚虽没有落在我身上,可我却感同身受,”向前走了一步,横公的手还未触及甯姣,便被铁链牵制住了。
洞穿了骨头的铁链几乎已经和身体融为一体了,即便他用力挣脱,也不能让他再往前靠近分毫。
“他还不如像对那些人一样,也把我杀了,总好过我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
甯姣被横公这状如疯癫的样子吓得不清,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夫君竟然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他如此圈进一个人,日日夜夜折磨至此呢?甯姣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转而向冥魅投去求助的目光。
伸手抚过墙上的鳞片,女子捻了捻手指道,“屠杀同族?这么说说这里之前确实有龙众,那那个跑出去的呢?二哥哥知道么?”
并没有接着他们的话题继续,冥魅只对自己想知道的问题答案感兴趣。
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老人从鼻子里不屑地哼出一声,“泰山府?龙众的事情轮不到你们这些杂种插手。”
“横公”没想到他说话如此不客气,甯姣看了冥魅一眼,却见对方好像完全不在意。
女子勾勾唇角,露出一个极美的笑容来,“我觉得,你很快就能如愿了。”
走上前去,冥魅目光灼灼地看着横公道,“你不是想死么?放心吧,二哥哥很快就会让你脱离苦海了。”
闻言愣了一下,老人随即轻蔑地回了一句,“就因为我顶撞了你?哈哈哈,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们泰山府不过就是天君家的外臣,是与凡人生下的孽种后代,玄深怎么会为了你杀我,哈哈哈哈。”
女子并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对着一脸歉意的甯姣摇了摇头,示意她无妨。待横公笑够了,冥魅才继续道,“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自己。”
“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也都有底线,横公,我虽然不知道二哥哥的秘密是什么,可是我知道他的底线。”
“你触碰了他的底线,你觉得他还会放过你么?”脸上的笑意更盛,女子欣赏着老人脸上的表情,像在看一出精彩的傀儡戏。
剧目是乐极生悲。
横公吞了吞喉咙,他看了一眼甯姣,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
在这个世界上,玄深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如果让甯姣知道她的夫君是这样的人,那便是触碰了他的底线。
“横公,咱们泰山府见,看到时候,你对着我哥哥,还能不能说出来杂种这个词。”
好整以暇地把话说完,冥魅拉起甯姣便要离开。
“等一等。”
身后响起老人不安的声音,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
什么不如死了痛快,都是骗鬼的吧,这世界上没有人不想活着。
转过头去看看他,“还有什么事么?”
犹豫了一下,横公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如果我告诉你关于那个逃犯的事情,你能救我么?”
“那要看你说的有没有价值了。”
大殿上的人沉浸在歌舞宴饮之中,丝毫没有在意到酒宴的几位主角早已不在殿中。
玄深独自一人穿过凤粼阁的后花园,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所在。
推开门,四周漆黑一片,只能借着屋外珠蚌传进来的微弱光芒辨别方向。
男人向前走着,却忽然听见一个慵懒的声音,“我叫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唯有手上端着的夜光杯照亮了那魅惑的唇角。
“按兵不动。”
“很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人显然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
“你确定一切都能在你的计划之内么?”话刚一说完,男人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哎呀,你这身子骨真是”走过去轻拍着他的后背,却被嫌弃地躲开了。
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随即摸摸鼻尖道,“我觉得这一切不但进行顺利,而且比我预期的还要快呢。”
止住了咳嗽,玄深蹙着眉心问到,“你这样费尽心力地防着我们,不累么?”
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道,“比起你们动不动就要把凌霄殿踩在脚下,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看着玄深一脸冷漠的样子,对方勾着他的肩膀说到,“好了,你有时间关心我,倒不如去关心关心你那位夫人。她为了你,可是不惜耗费自己的龙气呢。”
“喂喂,你瞪我干什么?把她骗去水牢的也不是我啊。”
玄深快步返回大殿的时候,刚好碰上冥彻,见他一脸阴鸷的样子,男人走上前去问到,“怎么了?”
“魅儿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感受到他不悦的语气,可冥彻并没有太在意,“她见甯姣不舒服,回房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