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衣冠楚楚的公子缓缓走出银杏林,头戴正冠,白绸丝衣,腰佩幽玉,行步之间恰到好处,整整三寸,不多一缕,不少一分。
来者定然不凡,泰甲眼神虚眯,领着杏夫起身问道:“阁下是何人,来我族作甚?”
对于湔堋的异族人,泰甲有着天生的反感,言语难免激烈。但那人似乎并不介意,反是款款拱手,笑道:“在下乐多,有幸见过阁下。”
“乐多?”泰甲对这名字毫无印象,“你姓乐?”
乐多笑道:“乐多乃是在下的名字,而且此字从氏之时,念‘月’。在下并无姓氏。”
泰甲分明不信,冷冷道:“无姓氏者皆是庶民,你如此着装,谈吐不凡,哪里有庶民半分模样?真当我傻不成?”
“在下与某位贵族有亲属关系,但他并不赐予我姓氏。在下衣衫、玉佩都是此人相送,至于读书——这是他在我小时候便要求的,说我将来从官之后,便赐予我姓氏!”
泰甲总觉得哪里不对,但简单一听,此人的言语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确实有贵族的亲戚受到青睐却没有姓氏,部落里就有许多龚长秋的族后皆没有姓氏,但龚长秋不认罢了。
“说起来,方才阁下讲的故事挺有意思……”乐多淡淡一笑,连忙转移话题,“也不知阁下是从何处听来的?”
泰甲厚颜无耻的说道:“这全是我自己想的,不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杏夫跟在一旁坚定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乐多大惊,连忙拱手,“原来是在下失礼了,想不到阁下竟有如此通才!……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将口中的故事著作成书籍,以供后世观摩?”
“成书?”泰甲顿时来了兴趣。
乐多道:“家兄好读诸多奇书,以成志怪书籍,描述传说中的山川、灵兽。但书成不到一半,家兄却觉得此书单纯记载奇物缺失灵性,需得加入更多离奇故事,如此书籍方才更有灵性——不知阁下可否一助?”
“志怪?为何要志怪?难道不能记载真实存在的地方与野兽吗?”
乐多拂手一笑:“天下地理,自有地质家勘探;天下野兽,自有猎人巡查。吾家大兄非专此业,便记载传说奇地、怪物以娱后世!”
“确实有趣,若后人知道此书乃作者玩乐之举,不知表情作何?”泰甲已经来了兴趣,对此人的身份没有任何的疑虑,忽又问道:“不知此书可有名了?”
“家兄言,此书记载神话山川,不若就叫《山海经》!”
“……我去!”
我靠,怎么在这里碰上了《山海经》作者的弟弟?《山海经》记载东西极多,那人可能只是《山海经》其中一个作者,而后面的内容会有前者与后者填补。但……若让自己参与山海经的创作,那是多有趣的事情啊!
这个我去一语双关,蕴含着泰甲的无语,也表明了泰甲的态度。
乐多喜道:“如此,过几日我再来邀请阁下,成书可能会花费些许时日,还请阁下早做打算——对了,还不知阁下之名?”
“泰甲。”
“原是神之子!”乐多连忙做出惊恐模样,低首道,“在下不知神子身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神子宽宥!”
二人相谈甚欢,直到日落方止,约定三日后乐多来接引泰甲后,乐多方才大笑离去。杏夫哑了许久,直到那人走后,方才诺诺道:“大兄,我觉得你不要跟他走的好……”
“为什么?”泰甲心情似乎很不错,毕竟可以介入《山海经》的编纂,有一股非同寻常的自豪感。
杏夫脸有些白:“我……我看着那人,总觉得有一种压抑感……大兄毕竟不是庶民,我们看见上位者的时候,都会有发自内心的恐慌与畏惧……”
“你多心了,难道你当你是雷达吗?”
“雷达……那是什么?”
“呃……那是一个可以探究人心的神祗。”
泰甲终究还是不太相信杏夫的感觉,难道所有人都是灰原哀,能对酒厂的人有感应?
……
是日归家,泰甲将此事告诉了夷月,夷月知道自己的阻止是没用的,更何况泰甲虽然年幼,但已经能做到自力更生了。
她不是更戊,不会强加自己的意识给泰甲,若这是泰甲所希望的,那就由着他喜欢去吧!
与此同时,湔山羌族庄中。
郫击焦急的在屋中等待着,偶尔有几封密信送来他便连忙拆封,却发现与自己所等待的事情并不相干,颇感无奈。
“族长!”
管家忽从门外闯入,面色激动,郫击心头一紧,忙问道:“可有消息了?”
“没,没有!”管家大喘,而郫击听到也无比黯然,悠悠道:“果然不可信!说什么开明王也敢刺杀,结果连个毛头小子都半天杀不了,有何用处!”
“族,族长……”管家慌张的说道,“据说神子已经回了部落,而且三月之期已过,我看……他们铁定失败了!”
郫击面色铁青,挺着大肚子在屋中来回踱步,忽又问道:“翁山如何了?”
“公子亦不肯吃饭……”
“都三天了,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啊!”说起儿子,郫击脸上充满慈爱与痛苦,“是不是我不与他报仇,他便不吃饭?”
管家战战兢兢并未应答,郫击一愣,喝问道:“你可有何事瞒着我?”
“公子,公子说……若不屠尽氐族,则,则一死……”
郫击脸色一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