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的性子,怎么了?”
随着震悚人心的笑声传入屋内,几乎同时,一个身形高大的黑影步入屋中。穿着深黑色修身常服,佩明山琅玉,步履轻健,一如既往的威风。
“君上!”
众人连忙行礼,谁都没想到嬴驷竟然会突然驾到!昭云的心更是拔凉拔凉的,怎么刚刚开始说嬴驷的坏话,这家伙就来了?
“诸卿免礼吧!”
嬴驷笑容满面,却不失一抹威严,令人不敢靠近;转眼,他缓步走到昭云面前,看着汗流如注的昭云,笑道:“云卿,你倒说说,寡人是什么性子啊?”
“这……”
昭云抬起双手,战战兢兢,汗出如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脑袋瞬间空白,早没了方才在殿上侃侃而谈的模样。
众人焦急的看着昭云,却又不敢打岔;毕竟嬴驷似乎不算生气的模样,似乎只是打算调戏调戏昭云罢了;可若是昭云答得不好,以后少不得小鞋子穿……
“臣,臣下的意思是……秦君性子火热,闻蜀中庶人受无道之苦,恐不待一月便开拔行军,乱了章程……”
憋了半天,昭云才憋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过嬴驷也只是挑了挑眉头,并未生气,道:“寡人戏言耳,抬起头来罢!”
“诺。”
昭云缓缓抬起脑袋,迎面便是一张成熟方正的面孔;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嬴驷,方才在殿中有垂帘遮挡,昭云并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如今穿着常服走出来,竟是如此英武壮硕的男子!
但他不敢多看,便连忙低下脑袋,看着嬴驷胸口的赤黄色彩绣。
“寡人听人说……你要走?”
嬴驷一开口,又是一句让昭云大跌眼镜的话,却不敢隐瞒,忙问道:“君上如何知晓的?”
“呵呵,你以为你那房间是多么安全的地方不成?”
昭云不解的看着他,却没想到一道娇小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们四人面前,冷不丁一声轻哼:“乃是本公子听得的,你这厮要潜逃敌国!”
“荡公子?”
嬴荡的出现让昭云哭笑不得,感情是这小子偷听自己,然后去他爹那里打小报告了!
嬴驷缓缓走到正中央的位置,那里之前是樗里疾坐的地方。而嬴荡则紧随其后,五岁小儿却没有天真的模样,反倒是一脸审视的看着昭云。
“尔等与寡人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嬴驷话音刚落,嬴荡又喝道:“君父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理会刚出生的小弟了,多给你面子!”
“荡儿,休得无礼!”
“……诺。”
四人战战兢兢的站在下面,好像之前在密谋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君上又得福子?”樗里疾轻声试问。
嬴驷微微点头:“八子的产期刚好到了,好在母子平安,并无大碍。本打算明日诏告诸位大臣,不曾想中途突然出现了这等变故,让你们先知道了!”
樗里疾喜道:“此乃大秦鸿福,不知君上可取了名?”
“嬴稷!”嬴荡又抢过了话头,怒刷存在感,“君父心怀苍生社稷,故而给小弟取名嬴稷!”
昭云没想到竟然是秦昭襄王,不过却也不意外,按照世界线嬴稷确实该在今年出生,只是没想到凑巧让自己碰到了。
“好名字!”
嬴驷轻笑一声,却不买账,喝道:“休要转移话题!疾,你究竟要隐瞒到什么时候才与寡人道出真相!”
“臣下有罪!”
樗里疾忙不迭的跪在了地上,三人亦是齐齐下拜,唯恐嬴驷发了火。
“昭云,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与寡人说清楚!”
“……诺。”
于是乎,在嬴驷的威逼之下,昭云终于将自己来到秦国的前因说了个明白,而且道明自己去赵国真的是为了采药,而不是投敌的。
不过嬴驷却是半信半疑,悠悠道:“苴国用你,你投入我秦国;而我秦国还没来得及用你,你又转去赵国……这让寡人如何信任你?”
“君上……臣下送君上一句话,希望君上好好斟酌。”
“哦?你且说来。”
昭云清了清嗓子,铿锵有力的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呃……”
嬴驷瞬间哑了火,却又生了股新火:“你是在责怪寡人怀疑你?”
“并非如此!君上有匡天下之志,决不可疑窦丛生,坏了大事!正如臣下所说,若是怀疑臣下,便请罢免臣下;若要任用臣下、信任臣下,便请君上莫要怀疑臣下所做的一切!”
昭云整理了下词汇,接着说道:“夫王道者,不可小用;大用则王,小用则亡。今秦占雍州之地,可谓大国!而君上若欲王之,需得牢记三个字!”
嬴驷忙问:“哪三字?”
“诚、信、德!以诚待人,以信用人,以德服人!在下既然已经表露忠诚,君上又何必疑虑?君上烦心,臣心如履薄冰,纵然无罪于君上,却也如叛逆之臣罢!”
嬴驷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着,一旁的嬴荡似懂非懂的歪着脑袋。
“此乃儒家之学,你岂儒家人也?”
昭云连忙摇头:“君上,以法治国,以儒治人,又以兵行天下,则无敌也!臣下并非儒家学子,只是略赞赏他们所学与所行罢了!”
“以法治国……以儒治人?”嬴驷不解的摇晃着脑袋,满脸震惊,“不可能!儒法不得共存,此乃谬论也!”
就连樗里疾等人也面面相觑,不敢帮昭云说话,因为他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