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瑶池策马飞驰在三月的江南画卷中,嫩绿的青草,吐芽的树丛,流水小桥,无不在眼前掠过,瑶池从未如此恣意地放任自己的意识,无拘无束的感觉简直太好了,但想到即将前去天下权势仅在一人之下的惠王府上,吴瑶池放飞的心情立马从九天云霄拽回到巴掌手心。如果师姐在一起就好了,瑶池一边想着,一边向着前面隐约可见的高大的城门奔去。
分手不过两天,瑶池特别想念简贞,师姐在恬淡自如间看透世事的本事是她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母亲常笑称云渡书院有一只聒噪的小鸭和一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小鸟,如今长辈们竟然要小鸭子担当重任,瑶池自己想着这问题都不免瑟瑟发抖,不管怎样,切不可毁了书院的声誉,多学学师姐平日稳重行事的样子,吴瑶池整整衣衫深吸一口气扬鞭纵马向前。
程唯明在金陵东城门前驻足张望了许久,得知是瑶池,而非简贞前来金陵助力,他略微有点失望。瑶池的聪明伶俐,唯明自然知道,可办好这件事,贞儿是最佳之选,这无论从性格,人情,还是见识,手段上比较,都毋庸置疑。唯明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惠王又想要什么,可他不敢将话说得太明,他确实也没想到,往日里总有意让他这个大弟子多拿主意的师祖,这次竟忽视他的想法,不过,不论多意外,瑶池的远道而来,还是令他非常欢喜,这个小师妹,调皮搞笑又不失礼节,真真地让人疼爱。
知道她今天便能进京,唯明起了个大早,急匆匆赶到东门接她,可此刻日已偏西,还不见其踪影,唯明不免有些担忧,毕竟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瑶池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唯明焦急地向远方张望,天空之下,四野之上,几只山雀在树丛间飞跃捕食,偶尔的几声啼叫淹没在东城门的喧嚷中。今天来往于此的人真多!
唯明无聊地看着进出城门的人流,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背娃娃的小媳妇,坐马车的有钱人,最有趣的是几个身材高大的胡商因为言语不通正指手画脚地回答守城军士的盘问。程唯明注意到,为首的那个胡人气焰还甚是嚣张,稍微多问几句,他便一脸不满,冲着军士张牙舞爪。
程唯明皱起了眉头,京畿防卫一直在惠王管辖之下,军头们大多和程唯明相熟。严格说,这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守军,他们在城中巡逻从不扰民,驻防城门,对进出之人也多好言好语,百姓们自然对这些军士颇为爱戴,便纵有宵小之徒,膏粱子弟,一旦知道这是惠王治下,也不敢在此胡作非为。
可是这帮胡商行走在他国国都,不说畏手畏脚,竟然敢大声吆喝,甚至还有人撸起袖子,好像要打一架,守城军士也不是吃素的,见对方蛮横无理,自也不再以礼相待。
程唯明不由自主地走向这帮人,他要瞧瞧,这是一群怎样的胡商。
这时,军士中有人看到了唯明,便有一人跑来禀告。这些军士都认得程唯明,知道他乃惠王殿下的得意门生,武功了得。胡商们无理的举动激怒了他们,但见到上司到来,还是决定先禀明缘由再做处理。
唯明摆了摆手,示意军士们让开,他站在前面,冷漠地,只用目光余角扫射着对方闹事的主。那名领头的胡商被唯明强大的气势镇住,比划在空中的手,不知该放下,还是继续挥舞。他偷偷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继而放下手,用生硬的汉话说道:“误会了,误会了,我们是守法的商人。”
虽然他的一撇极其快速,但程唯明却看得清清楚楚。唯明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慢慢地扫视着这群人,最后盯着一位站在最后的体魄尤其健壮的络腮胡说道:“天子脚下,客若谨守王法,自以礼待之,如若不然,犯者必惩!”
络腮胡没有接话,刚才那位领头闹事者连忙合十承诺。
看着这群人步入城门,唯明沉吟片刻,决定也进城回府。瑶池始终未到,他不能确定她是仍在路上,还是已从其他城门入城,但大致还在路上,因为,今晨出门时,他曾嘱咐过王府看门人,如有一个姑娘找他,一定好生接待,且及时通知他。到此刻,即无人来报,想来人是肯定未进王府。
程唯明简单交代了守城士兵几句,无非也是留意打探自己和惠王府地址之人。而后,牵着马缓缓走在京城大街上。
金陵果真是个繁华之处,尽管日暮西山,街上依旧车水马龙,沿街的商贩们亦没有要收摊关门之意,几家著名的客栈饭馆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唯明无心欣赏夜景,他顺着一排柳树,借着柳树外秦淮河上船家的灯光,向王府走去,就在要拐进乌衣巷时,一个身影跳入他的视线。
只见这个女子小心翼翼躲着一颗柳树后,焦急地向河上张望,此时有一艘装饰华丽的花船正摇摇晃晃在水中荡行。
程唯明大声叫道:“瑶池!”
女子听声一愣,立刻转过头,乌黑的眼睛,挺立的鼻梁,俏丽难掩的机灵,这不正是令唯明望穿秋水的吴瑶池吗!
“你在这儿做甚?”
瑶池神色紧张地摇摆双手,示意大师兄别再发声。她轻手轻脚地跳至唯明身边,小声地说:“二师兄……墨斋师兄在船上,不骗你!”
唯明心中一凌,有些事情是躲不过了。他沉着脸苛责瑶池:“你什么时候进的城?怎么不去王府找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外面游荡!”
瑶池正一心惦记着船上的墨斋师兄,没想到大师兄劈头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