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琰草草地洗漱了一番,临出门时他不禁被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吸引去。循声走去,两颗毛绒绒的脑袋端坐在窗前。
独孤修正埋头研读着《论语》:“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神情严肃,一丝不苟的模样。
而一侧扎着两绺髻子的独孤思也在埋头,不过与独孤修相较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面。只见胖乎乎的小手成拳攥着毛笔,笔下是一塌糊涂的宣纸,不知其所。
期间独孤修侧目看了一眼独孤思,见她将四周搞得一塌糊涂的也不惊讶,只冷然地放下手中的书册。
“王爷,时候不早了。”云起一阵小跑过来。
里头的俩人应声纷纷抬起了头,魏文琰回以云起一个愠怒的神情。云起略显尴尬地启唇道:“无事,无事。”
魏文琰再往里头看去便只剩独孤修一人,眸色异常清冷地看着他。独孤思此时已踏着小步子腾腾地跑来,发髻上的红发带随风扬起,极其天真烂漫。
独孤思一时停不住脚步,直直往魏文琰的腿上撞来。她抱着魏文琰的腿,吃力地仰着头问道:“你昨日说娘亲今日便来此,现下为何不见我娘亲呢。”
魏文琰蹲下身子摸了摸她撞地发红的鼻子,半哄半骗地说道:“父王已派人去接了,可慕语那儿还有些难为事未能了断,一时半刻怕是来不了。”
“竟是如此?那娘亲何时能来此?”
面对着如此纯真无暇的孩子魏文琰心头的歉意愈甚,无奈也只能说道:“就在这几日,快了。”
独孤思略显伤感地垂下了头,突然又撅起嘴略微气怒地看着他道:“你为何总是直呼我娘亲的闺名!”
魏文琰低笑着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小脑袋,眉宇间的柔情四溢。“慕语是穆亲王妃,她先是本王的妻子,其后才是你们二人的娘亲。”
“哼!怎的我和哥哥从来就不是首要的。”
魏文琰正要说些什么,云起却在一旁催促着,他也只好嘱咐几句:“父王眼下要入宫觐见陛下,你们不可顽皮。”
独孤思埋着嘴没有应声,魏文琰回头去看窗前的独孤修,他正以一种打量,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对于这一双儿女他并未有过多的期盼,能平安顺遂一世便好。
当他不急不慢地赶至宫里时,端坐在龙椅上的魏文初正神态慵懒地听着小曲,见他来了这才遣下奏乐的乐妓。
那些个乐妓个个穿红带绿的,魏文琰也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这魏文初不是素来喜好宁静,是何时落上这一习性的?
君王秘事岂是他一个小小臣子能够猜度的,魏文琰淡然地上前作揖道:“臣见过陛下!”
“老七,你这闲散王爷当的倒是自在。孤一早便着人去请,倒了这个时辰竟才见到你人影。”魏文初气定神闲的半倚着。
魏文琰从容地答道:“臣心无大志散漫惯了,还请陛下恕罪。”
“你倒是直言不讳,也不怕孤治你大不敬之罪。”魏文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面上的神情深不可测,十足一个帝王模样。
见他不做声魏文初打量着他许久,这才幽幽地启唇道:“也就是你能这样放肆,这许久未见,孤瞧着你好似清瘦了许多。按理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怎的你却如此憔悴?”
“臣何喜之有?”
“你与那闵旻郡主的之事传得沸沸扬扬的,这佳人良宵最是难得。都五年了,有些事,是该放下了。”
“陛下不也没能忘了,今日兜了这许多,莫不是陛下宣臣来此也是为的牵线保媒。”
“孤不过顺口一提罢了,昨夜你秘而不宣带进宫的那两个孩子?孤怎么听说你的孩子?”
“是!”魏文琰坚定地答道。
“仅此?你就没有别的要说与孤听听吗?”魏文初眼神锐利无比地看着他,似乎这样就能看穿什么。
魏文琰神情淡然地拱手道:“稚子无辜,臣四处征战树敌不少,恐有心人得知后大做文章。”
魏文初摆了摆手,正了正姿态道:“行了,你的意思孤明白,孤定然不会声张。只是你这父王倒是当得轻易,不声不响的就领回一双儿女。这龙凤胎最是难得,可是大吉之兆,老七你好福气。”
魏文琰依旧是淡淡地应声,面上没有过多的神情。许是他太过木讷乏味,魏文初也不欲与他多说,只懒懒地挥了挥手叫他退下。
魏文琰出来后一手握琵琶的乐妓紧随其后进去了,现下魏文琰看得分明。好一个冰肌玉骨,婀娜身姿,芳容丽质的美人。
见他多看了两眼,那小太监稀罕地跟什么似的就上前哈腰道:“王爷,此乃南国进献的琵琶女,琴艺高超。陛下闲来无事时最愿意听了。”
魏文琰冷哼了一声敛下了眸子,原担心魏文初性子纯良难担此担,所以刚刚大婚他便日日替他筹谋规划,直至北境一役才算是彻底为他铺平了路。可眼下魏文初这皇帝当得尤其得心应手,大权紧握,猜忌多疑,玩乐好色是样样齐聚了。
也不知,这是福是祸。
转眼魏文琰便叫自己将这些事忘了,他既已辞去官职,思虑这许多无异于杞人忧天。他踏过的老路有多凄苦,他至今仍不敢忘。
他走出不远后一个魏文初身边贴身伺候着的大太监便追了上来,“王爷,陛下有话要奴才带给您。”
那太监往他的脚边挪了几步,声音极细地说道:“吴国太师月前就暗自来了,只带了几十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