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久卧病榻,面容憔悴。可她到底是太后,不怒自威的气焰叫人望而心怯,尤其是她以灼灼的目光凝视着两个稚童。
独孤修毫不畏惧地迎上太后审视的眼,漆黑的眼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脸上是远超出年纪之外的冷静。
“像,太像了。”那两个孩子模样并无二致,都像足了魏文琰。太后喜不自胜地呢喃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未知和无助顷刻席卷而来,独孤思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小嘴往下一撇,泪眼汪汪的模样,眼见就要哭了。肉乎乎的手紧紧地拽着独孤修的衣摆,不住地往独孤修身后钻去。独孤修比她高了半头,独孤修的小脑袋直往独孤修的背后噌着,身子一抽一抽的。
独孤修静默不语,身子却往后退了半步,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表情,幽深的眼里写满了不悦。
太后知道是自己吓到了孩子,即刻缓下语气哄道:“孩子莫怕,到哀家这来,让哀家好好瞧瞧你们。”
魏文琰迟疑了半刻不做声,独孤修二人自然不会自己上前去。太后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说:“哀家这是病糊涂了,孩子还小,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紧接着她做了手势让人放下了纱幔,隔着重重纱幔低声叹了口气。
魏文琰瞧独孤思这是吓坏了,脸都藏在独孤修的背后,只露出一颗小脑袋,身子一缩一缩地似乎是在哭,却不发出丝毫的声响。
魏文琰伸出手去要摸摸独孤思的头,独孤修即刻扬起小脸冷冷地瞪着他。魏文琰只得缩回手,慕语养大的孩子,果然像她,都这般的要强。
一思及独孤慕语他的心头就漫出一股浓烈的不安感,这个时候慕语该急坏了,此事他做的太草率了。
魏文琰看向纱幔尽头的身影沉声道:“母后,孩子您也瞧清楚了,想必不须儿臣再多言。”
太后迟疑了片刻后应声道:“若你说是你的孩子,哀家是信的。可你的王妃五年前便过身了,那这孩子?”莫不是他在外头留下的fēng_liú债?“咳咳。”
“母后多虑了,儿臣即便有血脉,只会是慕语诞下的。”魏文琰淡淡地答道,眼神不住地略过身侧的两个小人儿。
儿女双全,想来他该知足的。可这两个孩子都像足了他,身上鲜见慕语的影子。独孤思性子活泼可爱,独孤修沉稳寡言,只他落得了慕语的脾性。
这便是最大的不圆满,他设想过无数次他二人的孩子,都该是独孤慕语的模样。
太后听及此言目瞪口呆地迟疑了许,而后才低声问道:“什么?那这孩子...依你之意,她尚在人世?”
“是!她还活着,并且为儿臣诞下了一双儿女。”魏文琰说着脸上的神色愈发的暗沉,烛火摇曳下眼底似有水光在闪耀。
“当真?”太后又问了一遍,随即便捂住了嘴笑了起来,以防发出太大的动静。不一会低低的笑声里夹杂了哭泣声,美丽依旧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哀家等到了,哀家终于是等到了。”魏文琰性子她最是清楚,即便是她以病威胁,执意成全闵旻与他的婚事,可她却没有几丝把握。原以为时日无多,此生是盼不到他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人,盼不到他有儿女绕膝。
“太后,这是喜事,快别难过了。”一侧的婢子连声安慰道。
太后急忙拿着帕子擦净脸上的泪,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是喜事,这须臾数年,她只身漂泊在外养大一双儿女已是不易,还能将孩子教地如此机敏聪慧,甚好,甚好。这俩孩子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让人好是心疼。”
慕语由小到大吃了多少苦头他最清楚不过,即便人前她如何坚强,与他而言。她都是一个女人,是他要庇护一生宠爱一生的女人。他却弄丢了她,由她孤身一人养育两个孩子,其中的酸楚他想都不敢想。
魏文琰别开脸与黑暗中吸了吸鼻子,将翻涌的酸涩压下去道:“是儿臣的不是,叫慕语受尽了苦楚。”
“好在是回来,回来了就好。琰儿,不知可否将孩子留在哀家宫中,哪怕是几日都好。”太后低声说道。
独孤修拉着独孤思又往后退了几步,冷冷地说道:“即便如你们所说我娘亲是他的王妃,我兄妹二人是你的孩子。你未告知娘亲私自带走我兄妹二人,由始至终从未问过我兄妹之意。现在我告诉你,我们只要娘亲,你们谁都不要!”
有了独孤修出头,独孤思在他的背后蹭尽了泪水,双眼通红地看着魏文琰道:“听到了吧,思思和哥哥都不愿意,所以请你即刻送我们回去。”
太后见状急忙说道:“莫急莫急,你们娘亲那儿自有你们父王去安排,明日便会把娘亲接来。你们便留在皇祖母这住几日,皇祖母这可有趣了。”
魏文琰躬着身子作揖道:“此事却是儿臣鲁莽,况且母后身子抱恙,孩子又吵闹恐扰了您休息。眼下孩子与本王尚生疏,待儿臣带他们回王府住几日熟悉熟悉。”
即便得了魏文琰的说辞,独孤修也并未对他露出好脸色,倒是独孤思情绪稳定了许多。一双滴溜溜的眼正四处打量着金碧辉煌的屋寝,不时瞄几眼立着的高大的身影。
外头的蝈蝈声一声盖过一声,夜里风又冷。太后瞧着这燃了大半的烛火启唇道:“此事哀家也思虑不周,天色也晚了,你这便把孩子带回去歇下吧。瞧瞧这俩孩子的可怜劲,明日切记把你王妃接回府中。”
“是,时机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