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铺娘子看了看侍立在阿柔旁边的侍女,笑道:“都有,都有,外头还多着呢。咱们府里人多,煮了老大两锅呢。这是喜蛋,家里每个人都要吃两个,沾沾喜气儿的。”
阿柔真不想动弹,说道:“那先放在桌上吧。”
喜铺娘子走到她面前,歪身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吃了再歇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都一天一夜水米没打牙了吧?那怎么行呢?你现在还年轻,不知道亏空身子的厉害。到了后来,再要后悔可就晚了。吃吧,吃吧。”
阿柔自从成了孤女,再没有人这样脸对脸和她说过这样贴心的话,心头顿时暖洋洋起来,仿佛浑身也重新有了力气。接过碗狼吞虎咽将那碗鸡蛋吃了。喜铺娘子又到了热茶给她,转头招呼那些侍女去吃糖水鸡蛋。
那些侍女是换班的,早上都吃过饭的,但此时已经过午,自然也饥饿起来,于是纷纷拿眼睛看着阿柔。阿柔摆了摆手,她们便都退了出去。
喜铺娘子看着那些侍女远去的背阴,轻叹了一声。
阿柔问道:“为什么叹气?”
喜铺娘子回过神来,心知失态,笑着岔开了话题:“我是叹息咱们王爷好福气,娶了您这样一个能干的王妃。”
阿柔知道她在有心奉承,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她实在太累了,就那样歪着,迷迷糊糊睡去。朦胧中,似乎有人在摸她的额头,她以为是喜铺娘子,含含糊糊道:“你忙去吧。”然后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傍晚才醒,睁开眼睛不由愣住,她记得自己实在内账房屋子里睡着的,怎么回到了房间里?
但是,她没有时间去多想些。为了显出对祁玉颜婚事的重视,稍事梳洗之后,要打发试婚娘娘送婚帐过马家去。马家稍后也会送喜婆子过来,帮忙给祁玉颜开脸上妆。
祁修再怎么不得势,也是先太子的嫡亲骨肉,又新受封了王爷,肩上还扛着和亲大任。文武百官就算做样子也都是要来恭贺的。早在阿柔进门第二天,就连续不断的有人提前将礼物送过来。先前还只是零星的有人送,到了今天,送礼的都扎了堆儿。
就阿柔睡着这不到半天的功夫里,送礼来的已经排起了长龙。府里除了她没有别的主事人,主仆之间又都是新凑在一起的。下人们不得阿柔的心思,自然事无巨细都不敢自作主张。
这边阿柔打发走试婚娘娘,那边就连忙去应酬那些来送礼的人家家眷,满京城里都知道宣平王府只有她这一个侧王妃,又年轻。所以,来送礼的人中必然有年轻能干,精明伶俐的妇女,以便和阿柔交接。
那些女人们都是深宅大院里历练过来的人精,阿柔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就算打起十万分的精神,也是难免纰漏。她索性装傻充愣,反正她是真的分不清那些人谁是谁家的,索性一股脑,见着比自己年纪大的就叫姐姐。秉着见人三分笑的原则,笑眯眯的和来人周旋。等送走最后一个女眷,脸都笑僵了。嗓子里又干又疼。她忙忙的喝了一口凉茶水,还没坐下歇上一刻钟。马家的喜婆子来了。
她连忙又去接应那喜婆子们进来,亲自塞了赏钱给她们,这才有功夫和那些喜婆子一起去到祁玉颜的绣楼之上。话说这两天,她虽然和祁玉颜在一个府邸之中,却愣是连见上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她刚上了楼还没站稳,冷不防祁玉颜就扑了过来,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头抵在她肩膀上,不动也不说话。
“咋了?”阿柔莫名其妙,祁玉颜恨嫁到就差每天把嫁人俩字挂嘴上了,这下终于要嫁人了,她怎么又不高兴了。
“没事。”祁玉颜抬起头,嘴角上翘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阿柔望着她:“明明就是有事。是不是谁又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祁玉颜垂下头,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
一旁的翠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大姑娘要出门子,当然会不舍娘家了。”
“你个死丫头。”祁玉颜白了翠烟一眼,并没有反驳。
阿柔明白过来,她想起离开南都之时的情景,那时候,别说新嫁娘,就算是阿柔那一众乐伎女子,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转向祁玉颜:“将军府距离宣平王府不过隔着两条街,你要是想回来,什么时候不能呢?”
祁玉颜点头:“我知道。”可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阿柔拍了拍她的手:“别想那么多,我既然答应了帮你,就一定会竭尽所能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说到此话锋一转:“明天之前这做王府里我说话还顶用,你要是看上什么东西想要填进嫁妆里,赶快告诉我。但凡能扛走,我全都让人扛走,扛不走的我想办法让人帮你扛走。”
祁玉颜愣了愣,这才明白阿柔在打趣她,抬手拍了她一下:“美得你。想把我家东西全都搬你家去,还要让我来做恶人。我才不上你的当。”
阿柔笑道:“我是疼你呢,你却不领情,真真是狼心狗肺。那你什么都不要带好了,反正马家也不缺你一口饭吃。”
祁玉颜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斜睨着阿柔:“都说女生外向,胳膊肘向外拐。果然如此。你才出了将军府的门,嫁给我哥哥不到十天,就想着扣留我的嫁妆去填补他。你怎么那么精明呢?我才不上当。”
阿柔举起双手喊冤:“我让你看上什么都带了去,你说我图谋你家东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