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阿柔这样说,那个脸色苍白,满眼恐惧的女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当家的,你怎么样了?”
在那女子的哭声中,那莽汉悠悠醒转。将眼睛一瞪,那女子顿时吓的将还在嗓子眼儿里的哭声硬生生噎了回去。
那莽汉从地上爬起来,望着自己的妻子,满面怒容。但是,当他的眼神瞄到站在一旁的年轻侍卫的时候,顿时一阵瑟缩:“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语气也明显的萎靡下来,不似先前的颐指气使。
那侍卫道:“你还不配知道。”
那汉子听见他的声音,就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但随即想起,这样似乎太丢人。于是硬着头皮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你们总要让我知道我栽在谁的手上。”
那侍卫冷哼一声:“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北羊关游击校尉乔赞。”
“你是南国杂碎。”那莽汉指着那侍卫。
那侍卫刚刚压下去的火,顿时蹭的一声又窜了起来:“你骂谁?”
那莽汉顿时想起,自己原本不是这年轻人的对手的。于是,再不肯言语。
阿柔心中却是百般滋味。话说南国杂碎这个词,她已经好久没有听人提起了。想当年,她也是恨极了那些南国人的。可是,在那战火纷飞的年月里,先是有南国官兵,于烈火之中救了她和母亲、奶奶的性命。后来又有马良辰迷失路径,走在她的门前。
之后,马良辰更是为了救她,差点儿丧生在他们南国自己人的刀兵之下。
再之后,她嫁过南国王爷,甚至生下了南国如今的帝王祁十三。
她曾经是那样的恨着南国人,却和南国越来越近,直至今日,早已分不清楚彼此。
“这里啊,就是这里。我儿子被打死了,我亲眼看见的。小薛庄主,您可要替民妇做主啊……”
那老太婆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的还有军靴踏在地上的声音,以及甲胄碰撞的轻响。
而阿柔则是被那老太婆口中的一声小薛庄主吸引了注意力。之前方秀娥说,长公主在世之时,将薛家成家的儿男全都赶走了,只留下了长子长房薛文鼎在身边。怎么薛文秀会在这里?
她顺着脚步声向外望去,刚刚随同那老太婆走来的薛文鼎,察觉到院子里有人注视的目光后,透过篱笆墙,顺着那目光回望过去。顿时,他整个人如同被电击中一般,僵直在了当场。
一旁的祁修见状,早已打翻了醋坛子,使劲咳嗽了一声,提示阿柔失态了。
阿柔将目光一转,薛文秀这边也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是眼睛似乎不听使唤一般,仍旧在阿柔身上流连,当他目光上移,看见阿柔那一头如霜似雪的白发时,整个人再次一僵,紧跟着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疾步穿过篱笆门,来到阿柔面前。原本夹在他腋下的头盔,叮当一声落在尘埃之中。他似乎没有发现一般,颤巍巍伸出一双手来,想要抚上阿柔的白发,又有些不知所措似的。
那一双和薛文鼎酷似的眼睛之中,满含着心疼似乎要溢出来一般。
“阿柔……”这两个字似乎是从他的嗓子挤出来一般,满是苦涩和心疼:“你受苦了。”
阿柔看着眼前的薛文秀。记忆中的薛文秀性格是张扬的,神采飞扬的。可是眼前这位,无论从神态还是外貌,都仿佛当年的薛文鼎的翻版。
阿柔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和他打招呼,于是问道:“你还好吧?”
薛文秀苦笑一声:“还好。”
这个样子要是好,那才奇了怪了。
他自始至终望着阿柔,似乎旁边的人都不存在一般:“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阿柔强颜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我是受人之托,才再次回到这里的。”
“我大哥吗?”薛文秀长舒了一口气:“他现在怎样?”
阿柔道:“我看着还好。”
薛文秀道:“那就好。”
再之后,两人都沉默下来。并非无话可说,最起码,阿柔知道薛文秀其实是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祁修早已酸的快能拧出醋汁子了,插言道:“这里并不是叙旧的地方。等处理完这里的事。你们有多少话不能说呢?”
薛文秀似乎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将眼睛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发现那老太婆口口声声说被人打死了儿子好好的站在一旁。他转头看向那个跟在他身后的老太婆:“怎么回事?”
那老太婆要是看不出阿柔和薛文秀是故交,那她就是真傻子了,只不过这时骑虎在背,也就顾忌不了太多了:“民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在家里,他们便打上门来。”
薛文秀道:“若是别人这般无礼搅闹,我还相信一些。说眼前这几位无礼搅闹,你自己相信吗?”
那老太婆垂下头去:“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他们。”
阿柔也不隐瞒,说道:“我在街上,看见两个年幼的女孩子在哀哀哭泣,于是向人打听是怎么回事。人说,这家人十分不喜欢自己的两个女孩儿,每每将她们打出去,又不许旁人施以援手,分明是想要那两个年幼的孩子的性命。因此,我才要来打个抱不平。”
薛文秀也不再和那老太婆说话,而是直接望向那莽汉:“这位夫人所说可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