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屋内那老妇人又嘱咐道:“买些针线就罢了,别一天天的净乱花钱。我儿子挣的那些钱,那可都是用命挣来的,除了给我养老,还要给你养老呢。让你养个孩子,你又不肯。我们家的香火啊,就断在你身上了。”
“哦。”那女人又应了一声,并不回口。
阿柔看着这女人,虽然打扮的妖娆,眉宇间一股fēng_liú气息,可也不像是个十分恶毒之人,心里知道,自己八成仗势欺人,去错地方了。这事儿闹的。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啊,打扰了。我是想要替那被赶在街上的姐妹两个出头的,谁知道走到了你们家。”
那女人听了,笑道:“没什么的。那姐妹两个也是可怜。若非我不是这种情况,我倒是十分乐意将她们接来养着。”说着轻叹了一声。
阿柔半生,阅人无数,只一眼便已经知道这女人所从何业。但是看她的样子,以及和屋内老妇的应对,她都不该是个风尘女子才对。于是,阿柔问道:“我能冒昧多问一句吗?你丈夫是因何去世的?你又是因何走上这条道路的?”
女人苦笑一声:“还能因为什么?病死的呗。我那丈夫,原来也在街上做些小买卖。家里的日子也过得。先前只是染了风寒,他怕买药花钱,因此一直拖着。谁知就发起烧来。我这才慌了,连忙延医请药,可是,钱花了不知多少,最终也没留住他的性命。
那时,为了治病,欠了人很多银钱。原本说好了,倘若没有钱还账,就要把房子抵给人家。谁知,我婆婆一向身体很好,自我丈夫死了,她便疯癫起来。后来好不容易疯病好了些,眼睛又哭瞎了。倘若没有了房子,我们娘儿俩就只能去街上要饭。我去央告那债主,宽限些时日。
那债主……”
女人说到这里,又叹息了一声:“左不过这个破败的身子,已然是对不起我那死去的人了。倘若能以此身,替我那死鬼赡养老母,来日九泉之下,我也无愧于心了。”
阿柔一听,竟然还有这样的曲折,于是刚刚淡下去的不平之气又升了起来:“还有这等趁人之危的孽障,你告诉我是哪个,我替你报仇去。”
女人听了,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虽说当初我**并非自愿,但这些年也颇得那人照顾。我已然这般,早已没有什么仇怨之心。且这样过活着吧。”
阿柔听了,也是无奈。人家苦主自己都不要伸张了,她一个路人又能奈何?
于是,她道:“如此,多有打扰。”正要离去。
“等一等。”那女人走到大门口,指着斜对面一个破败的篱笆门道:“你要找的人家,就是那家了。”
阿柔顺着她的指引望去,有些意外。原本她以为,能够刚死了一个老婆,立刻又娶了一个老婆的人家,家境因该错不了。谁知道竟然十分贫穷。
这让阿柔有种有力无法使得感觉。人家已经那样穷了,再欺负人家好像有些不太合适是不是?
见阿柔站在那家破败的门前踟蹰不前,祁修问道:“咱们还进去吗?”
阿柔深吸了一口气:“进去。”既然都来了,总要去看一看的。
一进院子,她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儿:“这家有病人。”
屋里的人大约是听到外头的脚步声,走了出来,是一个头发花白,面面漆黑的老太。看见阿柔几人之后,愣了愣,问道:“你们找谁?”
阿柔问道:“你家里谁病了?”
老太道:“没有谁病了,你要是没事就赶紧走吧。”
阿柔也就不再追问,转而问道:“街上哭泣的两个女孩子,是你家的吗?”
那老太闻言立时翻脸:“又关你什么事?”
阿柔原本觉得欺负已经很贫穷的人不好,这会儿却有些真的生气了:“你这人怎么这样?那两个女孩儿该不是你的孙女吧,你怎么能这样狠心,让你儿子将她们赶在街上?”
老太的情绪也顿时激动起来,几乎是扯着嗓子叫道:“你们有钱人怎么知道我们穷人的不容易。她们都那么大了,早该干活儿挣钱来贴补家用,难道指望着我儿子每天抗包挣的钱来养着那俩赔钱货吗?你要是真好心,把她们买走啊。我二话不说的。”
阿柔大怒:“你也做祖母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浅薄的话来?”
那老太毫不示弱和阿柔对吵:“漂亮话谁不会说,穷日子不在谁头上,谁不知道滋味。你要是想买那俩赔钱货,拿钱来,人领走。要不是,赶紧离开我家。”
阿柔那个气啊:“你就不怕我把她们两个领走,送到那肮脏的地方去?”
那老太蛮横的扯着脖子:“我就问你,要我这老那啥不,要是那地方要我,你把我也送去好了。这家里一天天过的什么日子……”说着,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嚎啕大哭起来。
“娘……不要这样……”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从门后走出来,想要将那老太扶起。老太一把将她挥开,指着她的鼻子骂:“我么家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娶了你这样一个药罐子,丧门星。要不是看我孙子小,没有奶水吃可怜,我索性连你一起卖了。”
那女子顿时垂下头去,并不敢回声。
阿柔那个气:“你这老婆子,我刚还问你,你家里是不是有病人,你还说没有。看那姑娘的面色,分明身体抱恙。你隐瞒不说,是何居心?”
那老太索性撒起泼来,两手乍煞着:“你管我有什么居心,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