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本来是在房门外晒太阳的,她病刚好,身体还有些虚弱。可是,在短暂的呆滞过后,她身体里忽然爆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
她从矮凳上弹跳起来,风一样冲到门口,伸手拉住那少年,将他拖进屋里迅速的关上了房门。
做完这一切,她整个人靠在门板上,浑身冷汗淋淋,两腿颤颤几乎要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
“咋了,我娃?”坐在炕上合线的奶奶听见动静抬起头。因为屋里光线不足,奶奶的眼力又不好,所以一时半会儿看不清那少年:“这是谁啊?”
阿柔牙齿不受控制的打架,咯咯直响根本说不出话来。
少年也被阿柔突兀的动作给整蒙了。听到奶奶问询,本能的抱拳行礼:“小子姓马,名良辰。”
奶奶顿时一愣,扔下合线的纺锤,快速的从炕上滑了下来。一把扯住那少年,借着房门缝隙里投进来的光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哎呀,你是南……”
说到此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闭上了嘴巴。推着那少年往炕洞里塞:“你可千万别出声,被人发现我们全家都得跟着你遭殃。”
少年不明所以,但是看这祖孙俩紧张的样子,还是矮身钻了进去。可他实在口渴:“老人家,能不能先给口水喝?”
“命都要没了,喝什么水?”奶奶用力将他往炕洞里端塞了塞。又抱了柴草,将炕洞堵上。看了看还不放心,又整理了一下。这才吩咐阿柔:“去屋后叫你爹娘来。”
说完了,才发现阿柔早已吓的浑身筛糠一样,哪里还走的了路?
奶奶定了定神,将她扶到炕上躺下。叮嘱她不管谁来了,都别说话,装睡就行。这才蹒跚着走出屋,又把房门重新闭上,走去屋后找儿子和儿媳妇。
阿柔父亲做香的手艺承自她的爷爷,农闲时靠着这门手艺挣俩钱儿补贴家用。
往常这个时节,父亲都会走街串巷去卖香。这些日子,阿柔生病父亲不能出门,就准备趁机多做一些,等年下集中去卖。
阿柔躺在被子里,紧紧揪着被角,咬着牙关。可是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栗。
如果藏在炕洞的人被发现,她和父母还有奶奶,一定会被那些疯狂的村民们杀了的,说不定还会被扔进村口的大锅里熬煮。
“淑芬……”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隔壁二嫂推门进来:“柔啊,你娘呢?你奶咋也不在?”
阿柔的牙齿打架打的更响了。浑身汗如雨下。她牢记奶奶的话,谁来都不要搭话,装睡。
“柔啊,柔。”村里人都知道,她被吓着了,二嫂以为她被噩梦魇着了,着急的伸手推她。
“啊……”本就紧绷的神经顿时分崩离析,阿柔吓的大叫,手舞足蹈的拥着被子缩到了炕角。
“我娃……”父亲从门外冲进来,跳到炕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我娃不怕,爹在这儿呢。”
母亲紧跟着进来,一眼看见站在炕边的二嫂,顿时就大怒起来,吼道:“你对我娃做什么了?”
二嫂两手扎煞:“我没干什么啊!我一进来就看见你家娃做噩梦。我想叫醒她来着……”
母亲红着眼睛:“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这话可就诛心了。村里左邻右舍都是多少年的老街坊,串门从来都是长驱直入。
二嫂眼睛一瞪:“淑芬你啥意思?咱房前屋后的住着,我是啥样人你不知道?”
母亲瞪着眼睛和二嫂吵:“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是不是你家妮子死了,你就看不得我娃好,故意趁我屋里没人,来吓唬我娃。”
二嫂指着母亲:“淑芬,你咋能这样说话……”豆大的泪珠儿顺着二嫂的眼眶往下掉,噼里啪啦落得那叫一个凶。
日子艰难,死个把大人都不稀奇,更何况夭折几个孩子。哪个家庭不是血泪斑斑,哪个母亲不是伤痕累累?
好不容易返回来的奶奶,看见屋里的二嫂,下意识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由不得老太太心虚,他们家藏的那个人,可是要命的。
不过二嫂光顾着气愤伤心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留意奶奶的神色。
“咋了这是?”奶奶不能看着二嫂在自己家哭啊。
二嫂吸了吸鼻子,总算稍稍平复了心绪。面对奶奶的询问,堵着气冷冷道:“我吓着你们家孩子了,我坏良心。”
奶奶连忙打圆场:“可别这么说……”
二嫂不等她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他二嫂……”奶奶追到大门口,二嫂已经进了她家的院子。
奶奶吃力的摇摆着走了回来,望着母亲:“看吧,一会儿她婆婆准过来。你拿言语支开她就是了,干嘛和她吵?她也不是坏心肠的人。”
母亲从父亲怀里搂过阿柔,脸上是一贯的忧愁:“娘啊,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一看见她家里透亮的灯光,心里就犯怵。”
父亲跟着点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奶奶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屋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炕洞口堵的柴草嗦嗦响了几声,少年微弱的声音传来:“老人家,我实在口渴的厉害,给我口水吧。”
母亲抱紧怀里的阿柔,将目光投向父亲。父亲舀了半碗水,从柴草缝隙里塞进去:“现在是白天,你千万别做声。要是被人发现,恐怕要连累我们一家都被熬人油。”
少年喝了水,又把水碗递出来,低低说了一声:“谢谢。”
父亲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