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墨连忙伸手将她接住:“倾城,你怎么了?”
雀儿也伸手将阿柔挽住,向巴墨翻个白眼:“她没事,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阿柔的脖子被松开,新鲜空气一股脑儿涌进来,顿时将她呛的连连咳嗽。幸亏有雀儿扶着她,要不然早一跤跌倒在地上了。她示意雀儿扶着她到一旁去歇一歇。
雀儿会意,将她扶到旁边的屋子里。阿柔一把抓住她的手:“雀儿,我拜托你一件事。”
雀儿见她一脸前所未有的严肃,顿时紧张起来:“太后,您说。”
“我这一生,活到现在唯有两个人难以割舍。一个是瑞儿,一个便是岚月。他们虽然有阿青答应帮忙照顾,可是毕竟是寄人篱下。雀儿,倘若我有个不测,他兄妹二人可就托付给你了。”
“太后,你怎么这样说?”雀儿有些慌张起来。
“别问,你只管答应我就行。”
“我不。我要跟在您身边,哪里都不去。”
“雀儿……”
“反正我不答应。您要是再逼我,我告诉钱奶奶去……”雀儿说着,转身便跑了出去。
阿柔坐在椅子里,只觉得心头茫然,浑身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这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她所有的强大和坚强都是伪装出来的,她的柔弱无助,甚至比不上一个随侍的宫女。她就像一根藤,总是需要找棵树来依靠;她像一只鸟儿,总是需要一根枝来栖息。她原来一直都是十分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的一个人。
“哥哥……”她将自己抱成一团,想象着所在坚实宽厚的怀抱中的样子。
“太后……”雀儿忽然去而复返,急急道:“钱奶奶她……”
阿柔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抬起头来:“钱妈怎么了?”但其实,心里依然明白。她站起身来,向外急走。因为太着忙,绊在门槛上,差点儿摔倒在地。
她一把抓住门框,这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太后。”雀儿来扶她。
她摆了摆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勉力支撑着,挺起了脊梁。抬脚跨出了门槛。
钱婆子是寿终正寝的,走的很安详。但是,因为和韩肃的丧事撞在了一处,她身份卑微,丧事便办的十分简单。阿柔亲自帮她净身,换了衣服。一口棺材装了,抬到天湖山脚下埋葬了,也就完了。西邦人没有立碑的传统,但是北国有。阿柔怕将来祭祀之时,找不到她的坟头儿,便两下里折中,在她坟旁种了一棵树。
看着那新栽的小树苗,阿柔不知为何,竟然想到了那个叫做八两的女子。韩肃临终,唤的是她的名字。而且,据萧使所言,这位名叫八两的女子,似乎和韩肃还有过一个孩子。
韩肃一生,只有倾城一个女儿,还是他捡来的弃婴。他对八两情深意重,如今虽然双双亡故,可身为略知内情之人的阿柔,心里不免还是替他有些许的遗憾。
于是,在韩肃入殓之时,阿柔将他一个贴身藏了不知多久的旧香囊留了下来。心里想着,倘若有那么一天,她有机会去到萧使口中说的红叶谷,将这枚香囊藏在那位叫做八两的女子身边,也算成全肃王爷这一生的痴情。
韩肃虽是皇家子孙,但非是帝王,不能入天湖。他的棺椁也只是择地安葬罢了。
他年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政绩可言。不过他遇到杨絮之后,便一心致力农桑,很是为黔安郡的百姓做了好事。百姓们无不爱戴于他。他的丧礼十分的隆重。百姓们几乎是倾城出动,自发为他送葬。
因为有阿柔之前葬钱婆子在坟头种树的提示。韩肃入葬之后,百姓们纷纷效仿这位贤太后的举动,在韩肃坟头周边植树。短短数日,便植出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林子。此后,民间纷纷效仿这等丧葬制度。每有家人或者故旧去世,亲朋好友都会植树木以示哀悼敬仰之意。不过这都是后话。
韩肃去世之后,已经同样老迈的杨絮也辞去了职务,在天湖山下修建了一座小小的茅屋小院儿,带着两三个弟子过活。
一月之后,巴墨和倾城回转东廷。西邦虽然民风相对开放,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儿纲常lún_lǐ的。倾城和巴墨是名义上的叔侄,这两人在一起,还是会遭人诟病的。
阿柔已然料到,这夫妇二人必然不会在黔安郡久留的。虽是如此,可还是心里难以抑制的失落。
“姐,咱们走吧。”阿青站在台阶下,望着站在台阶上的阿柔。此时月色正好,万籁俱静。
阿柔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闻言点了点头,将帽兜戴好,步下了台阶。
“谁?”阿青忽然低呼了一声。
顺着他的目光,从月色下的阴影中,步出一位身长玉立的男子。月色甚好,将他一身大红锦缎长袍照的分外妖娆。只见他抬起一只仿佛凝脂白玉一般的手,将披撒在身前,那流水般丝滑的长发,风骚的向后一撩,露出一张艳丽无匹的面庞,似笑非笑的望着阿柔:“江湖散人风如晦,见过昭和太后。”
但其实,也只是略略拱了拱手罢了。
没等阿柔开口,阿青吃惊道:“你是风如晦?”
风如晦一双美目流盼生辉,轻轻浅浅轻瞥了阿青一眼:“如假包换。”
阿柔早已目瞪口呆。风如晦内里粗鲁好爽,外表美艳无双,是一个内外极不相称的人。自那年他们一别,已经记不清多少个年头了,阿柔自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