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阿柔以为他已经离开了的。没想到他还在。阿青有一种本事,能将自己藏的仿佛不存在一般。此刻他手中的长剑,正指向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黑衣男子。
男子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跟黑夜融为一体,如果不是阿青忽然出现,并且出声警告,阿柔甚至不会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她的功夫早已荒废了,原本十分敏锐的视觉,在眼疾之后也变得迟钝。她忍不住又想起了韩无图,倘若不是韩无图这些年的照拂,以她现在的状况,由着她自生自灭,恐怕她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如今的她,除了一个太后的头衔,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
“阿柔……”那黑影开口,语气低沉,声音很轻。
阿青向前一步,试图将阿柔挡在自己身后。
阿柔抬手,示意他不用。她一步一步走到那黑影面前,忽然身子一软,扑进那黑影的怀中:“哥哥……”
一旁的阿青愣住。
马良辰抬手,将阿柔紧紧地拥在怀中,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将阿柔整个包裹住:“你还好吗?阿柔,你还好吗?”
“好。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阿柔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有些心疼的看着他满是胡茬的,棱角分明的脸:“哥哥,你瘦了。你怎么能这么瘦呢?都咯手了。”
马良辰道:“这段时间有些忙。”
阿柔忽然想起什么,从他怀里站起身:“哥哥,你等着,我又好东西给你。”她快速的转身,像个小女孩儿一样飞快的向回跑。留下湖边两个黑衣的男子相对矗立着。
在他们看不见的黑暗里,阿柔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向下淌。她如今站在一个相对自由的高度,却早已错过了和马良辰在一起的时候。可她不想明明白白的告诉彼此,他们错过了。她不愿意。她宁可一直,一直做他的小妹妹。做个什么都不知道,天真懵懂的小妹妹。
“云墨,快。”阿柔跑回暂时居住的屋子里,一把扯起云墨就向外跑。
但她毕竟不是当年那个会武功的女孩儿,一来一回之间,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将云墨推到马良辰面前之后,就只顾弯着腰,大口喘气。胸口仿佛要憋炸了一般,嗓子里火辣辣的疼。
她不敢抬头,怕马良辰看见她目中的泪水。
马良辰久久的看着大口喘气的阿柔,许久道:“我不需要。”转身便走。
阿柔愕然的抬起头,看着他沿着湖边,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间仿佛大梦初醒,用力推了云墨一把,竭力嘶吼道:“去追啊。”
云墨被她推了个趔趄,转头看了阿柔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奋力向马良辰离去的方向追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都走的看不见了,阿柔双膝一软,跌坐在了湖边的沙子上,望着天湖嚎啕大哭:“先帝爷啊,你怎么那样狠心?你将臣妾一起带走吧。先帝啊……”
阿青默默的站在她身边,看她哭的撕心裂肺却并没有劝慰一句。
忽然,他抬起头来,浑身上下杀气骤然喷张:“站住。”
阿柔的哭声惊动了附近守卫的卫士,同时也惊动了她的那些随侍的侍女和侍者。那些随从自然是要来看一看究竟的。阿青此刻,杀气所指之处,正是那些随从们走来之处。
“你是谁?”伴随着清脆的声音,雀儿从那些随从之中站出身来。阿青此刻怀抱利剑,雀儿赤手空拳,但是那小姑娘独自一人站在前头,和杀气凛凛的阿青对峙,毫无畏惧。
阿青骤然拔剑,身形一旋,在暗夜之中舞出一片绚烂的剑花。那剑花密如渔网,将他和阿柔笼罩其中。凌厉的剑气,逼迫的那些赶来的随从们,不得不退后。
然而,雀儿却迎着那剑气,又向前走了两步,再次出声质问:“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密如渔网的剑光倏然一收,那柄长剑重新回到阿青怀中。他宛如抱着婴孩一般,抱着那剑,轻启薄唇吐出一句话:“我是太后娘娘的近身护卫。”
“你胡说。”雀儿又向前走近几步,伸着尖尖的食指指着阿青的鼻子:“太后娘娘身边,是不可能有男人的。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有何居心?”
阿青微微有些语结,但是浑身冰冷的气势丝毫未减,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雀儿的话。又或者,他其实是无话可说的。阿柔虽然够三十岁了,但是三十岁的女人其实并不老。
在西邦,像她这样年纪的女人,少有选择守节。并非没有钟情之女子,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有,这样年轻的女子守节,门前是非会很多。西邦不像别的三国对女子再嫁条件苛刻,既然能很容易的嫁出去,开始新的生活。面对寡妇门前是非多的压力,除非脑子秀逗了,才会选择守节。
阿青公然在阿柔身边现身,倘若没有个合力的解释,确实是很难站住脚的。由此,也会给阿柔带来非常严重的麻烦。
但是,此时这小子显然是不想再躲躲藏藏下去。他就那样傲然挺立在阿柔身边,面对雀儿的指责眼皮都没眨一下。
已经走到距离阿青不过几步远距离的雀儿,忽然发难。弹身扑向阿青,一招锁喉。
阿青知道这小丫头会武功,但是没想到这小丫头这样胆大。赤手空拳就敢对怀抱利器的他发招。他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侧身躲过那小丫头的一爪。谁知,那丫头真正的杀招还在后头。那一爪不过是虚张声势。见阿青躲闪,她回肘提脚,几乎是一气呵成,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是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