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大半天,蓝云在雪中无方向狂遁也有七八天,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反正怎么做,到最后,都会被三传界的法则之力拉回来,补它的天道。
汲汲营营这么长时间,甚至都偷渡成仙了,也解不了自个倒霉到极致的体质,喝下满满一口酒,蓝云满是自嘲,什么阿修罗,全是狗屁,她被所谓的阿修罗连累得还少了?
那位界主祖宗到底还能坚持到什么程度,她根本不知道,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他心情好,再撑一段时间,根本不在话下。
那张纸破不破的,全是人家的话,他都有本事,在自己识海弄手段,如何没有一点后手,蓝云一边自己安慰自己,一边满身郁气无处可发。
那人说自己看不破世间,什么六界之间,征战连连,浮生苦;天上地下,九玄天,人间战火连天,就算睥睨潮海蓝天,大漠荒原,狂沙漫天,花也会相谢;就算笑傲九洲日月,不过是浮云万千;现在神魔再至,与其听六界处处哀声不绝,不如闭上眼睛,守好三传界,俯看九天。
这些蓝云又何尝不知道,可闭上眼睛,难道事情便不会再发生了?把脸埋到一处雪窝里,真想自己已经死了算了。
一道遁光从头顶呼啸而过,转瞬又再次回来,离蓝云十来米停下来,“道友是水月宗的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清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善意。
蓝云不想动,也不想理人,只埋头摆手。
林岚往后退了一步,拱拱手。“我家与水月宗渊源颇深,道友是否受伤,我这有几粒疗伤丹药,放在这里。”
一个小玉瓶平平送到蓝云身前一米处,“我劝道友一句,不管是什么事,你撑都要撑到稍为隐秘的地方。这里可不安全。水月宗虽然强大,可仇人更多。”
蓝云干脆把头往雪里埋得更深些,离开的时候。琁老他们硬是被她发怒拦下,才没跟来,现在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偏还有人来多管闲事。
“……道友。你若是不方便,我扶你一把。正好离此正南千里远的地方,是华如前辈的防守地。”
听到华如的名字,蓝云稍为清醒,在烛山的时候。她因为刚进阶仙位,她们连十句话都未说到,可她看她时。眼中的欣慰骄傲却是明明显显的,自己这个样子。如何能到她跟前。
“我无事,就是喝多了,到雪里清醒一会,你可以走了。”
沙哑的声音,让林岚又退了一步,她在神识轻探的时候,只是觉得此人身上灵力散乱,却没实想到,人家居然是喝酒喝多了。
“呃!抱歉,佐蒙人集结了那么多人,死伤难免,道友还要节哀!”
蓝云一下子翻身坐起,“你说什么?佐蒙人集结了很多人?”
林岚被她看过来的目光,那有如实质的紧迫,给定在当场,同时,也看清她的长相,不由额间冒汗。
“蓝,蓝师叔,佐蒙人在南方的所有人,都集合在一起,同时接受从其他方向遁逃来的,人数差不多过五千,我们人少,这,这段时间死伤了不少,我是过来驰援的。”
蓝云借着酒葫芦踉跄站起,“来驰援的人多吗?”
“……多,我们的人从四面赶来,虽然人数还没他们多,却是包围他们的。”林岚咽了一口吐沫,“而且我们有天仙级的仙人,他们的天仙大概都身陨了,所以,听我爹说,要等到大家到齐,一举灭之,结束赌战。”
是最后决战了吧,蓝云再次灌了一口酒,“你爹是谁啊?”
“家父林威,家母百花仙子朱丽敏,蓝师叔,听爹娘说,我出生的时候,被人抢走,还是师叔相救,林岚还从未当面道谢。”
郑重行的一礼,让蓝云恍然,当年她从失落之地回来,想照料蓝家仅有的四人,隐居红景山时,黑袍之主林正和暗算林威夫妻之事。
想到那个当时只有六岁的蓝言沐拖着襁褓回来,朝她要丹药救人的样子,蓝云有瞬间的恍惚,蓝言沐都不知死了多少年,她丢下他时,只有十岁,没有灵根,一开始就没被她抱以希望。可最后,恰是他,帮她把蓝家的血脉延续,张家集的蓝家,在她离开四方界的时候,已经分成三支,每支都不下百人。
是自己果然看不透世间吗?蓝云摇摇头,觉得那位祖宗界主一定是在用言语暗示的方式,妄想改变自己,嗬!把自己变得跟他一般,孤鬼一般的存在吧。
举起酒葫芦,蓝云再次苦笑,就算她现在还是个人,却连个与她共醉的人都找不着,苍天果然负她。
尘关长闭一去无人随,流年荏苒如随逝水,千年万年之后,这个世界还不是一样,代代有人生,代代有人死。
林岚看她在那里,一会苦笑,一会恍有所悟的样子,暗暗抹汗,四方界吞地兽肆乱的时候,她还在猜那个与吞地兽困在一起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等知道是她的时候,她却不得不随大流,为保四方界,帮着那些不要脸的仙人,逼她离开。
时隔六百余年,等再次得到她消息的时候,却又是她用寂灭死得什么都不剩时,随爹娘一起去祭拜时,感觉到爹娘真的伤心,心里还曾感慨万千。
烛山平台,第一次直面她面对佐蒙人时,让人一个又一个惊艳的手段。在她心里,这位蓝师叔早就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走吧,载我一程,正好最近手痒,只能怪佐蒙人自已倒霉了。”
……人道百种凄怆,最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