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手里拿着个纤维袋?”声音中有了一丝感情的成分,也柔和了许多。
“我本来有两个这样的袋子,在暗河里,我全靠这两个袋子里贮存的空气才能逃出来,还有一个因为空气已经用完,被我丢在暗河里了。”
感觉到桌子上那盏聚光灯的光线照到了别处,林磊睁开双眼,朦朦胧胧的看到一位女警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半晌,那位女警又走了进来,弯腰凑近坐在灯后的男警耳旁低语一阵,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叠材料纸递给林磊说道“林磊,这是一份调查笔录,你先看一遍,如果没有错误,请你签上名字。”
那位男警也走上前来,等林磊签好名字后打开了在他手上的手铐。在走出这间房子时,林磊抬头看了看,见这房间的门边挂了一块牌子“讯问室”
“我姓程,你叫我程叔叔就行了”那位男警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递给林磊说道“你先穿上衣服,等会我们带你去南国大学。”
等林磊穿好衣服,那位女警又递给林磊一个塑料袋子说道“林磊,先吃点东西。”
林磊捧着塑料袋,垂下了头。
他不想让他们看到他眼中的泪水,在地底暗河历经九死一生,他没流过一滴眼泪,只是默默的为求生存而奋斗,现在脱险了,这两位素不相识的警察虽然极为严肃,但他们充满爱心的行动使他倍受感动。
他猛的站起来,深深的鞠了个躬,说“谢谢您们了。”
在警车内,林磊没有说话,他默默的想着无数的人和事。
短短的一个月,他便尝遍了人间冷暖:王叔叔吝啬而又人性化的慷慨;唐老板能干而又刻薄的精明;师傅力所能及的帮助,方姐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呵护等等,这一切都令他的思维渐趋成熟,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长大了。
警车呼啸着驶进南国大学工地的时候,这栋坍塌的旧楼边已是灯火通明,路口也站满了林磊认识的和不认识,令他一时眼花缭乱。
林磊步下警车,众人已经欢呼着迎了上来。
这时,林磊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母亲。
母亲旁边是弟弟王木和穿医生服的方心怡。
在弟弟和方姐的搀扶下,母亲正朝自己走来,她看上去好象憔悴了很多。
“妈——”
迎来的人群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
林磊身形摇晃的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这段路好长啊!泪水静静的划过了他的脸庞。
终于走近了,就象在告诉母亲自己实现了一个承诺般,林磊低声说道“妈,我回来了”说完,他低头扑入了母亲温暖而厚实的怀抱。
刘静文用颤抖着的双手抚摸着林磊的头,嘴里喃喃念道“回来了,回来了——”
弟弟王木默默的张开双手搂了过来。
四周静悄悄的。
方心怡轻轻放开搀扶着刘静文的双手,轻轻的退了一步,用湿润的双眼看着这母子三人搂在一起,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在现场的电视台记者不失时机的把这组镜头拍了下来,回去后连夜制作了一个名为“生命奇迹”的专题报导,并把这组镜头重播了两遍。
良久,刘静文拉着林磊、王木两兄弟的手,面对人群深深的鞠了个躬,大声说道“谢谢大家了。”
工地上掌声四起。
林磊这时才留意到工地和平时不一样。首先是路边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如印有红十字的救护车,闪烁着蓝光的警车,甚至还停着两部挖掘机车;其次,工地上的人很多,有警察、医生,还有肩上扛着的记者,那的镜头正对着自己。
还有,林磊在人群中看到了王叔叔,师傅及工友们。
师傅身上沾满了泥土,手上打了绷带,工友们也一个个狼狈不堪。
林磊渐渐有点明白了,这些人都是为了救自己而来的,他不禁用发自肺腑的声音大声说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了。”
“林磊先生,请问你是如何沉入地下的?”记者及时的挤上前来递过话筒问“你又是如何脱险的?脱险后有什么感想?”
“我们发现林磊先生头部有几处明显的淤血伤痕”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挤过来拿过话筒说道“我们市医院将对伤者做一次全身检查,目前,伤者不宜太过激动,应尽量少说话。”
另一位机灵的记者见林磊似乎想说什么,连忙把自己手上的话筒递给他。
林磊接过话筒,歉意的望了那位男医生一眼说道“就让我说两句吧,要不然,即便是到了医院我也不会安心的,面对这么多关心我的人,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内心的感激之情,我知道,在场的包括各位领导、叔叔、阿姨们,你们今天之所以来这里都是为了想尽一切办法来营救沉入地下的我。”
顿了顿,林磊继续说道“当我在地下孤零零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地面上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来营救我,我也曾经想过要静静的等候救援,后来,我发现地下的空气不足,才冒险潜入暗河,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
说到这里,林磊已经泣不成声,他努力控制一下激动的情绪咽声说道“我再次的感谢大家,谢谢了。”
这时候那位男医生挥了挥手,招来两个抬担架的人把林磊架上了担架,并请刘静文和王木一起上了救护车“乒”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林磊走后,记者把话筒递给了亲临现场指挥营救的刘汉武副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