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结束后,时间尚未过午,罗莎在管家约翰的建议下,并未急着接见雷兰德,而是打算利用在午后正餐前的这段时间,先和由她亲信组成的小团体商量一下对策。
“有时我在想,什么是骑士之道我做到了吗我能做到吗”在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时,雷兰德自顾自的说道,他没有头就已经知晓来人是谁。比武场上的人群散去后,雷兰德却未离开,他知道理查德和安迪会来寻他,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后总有一肚子话要问要说。
“理想在上,现实在下,这就是人生。”这样富含哲理的话从理查德口中说出,令人难以置信,他大字不识几个,在乡间蹉跎了半生,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才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感悟。
“好久不见。”雷兰德转过身,与理查德安迪拥抱在一起,距离上一次分别,已经十六年了,别时情形已不可忆,只是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皆已能自称老夫了。
当年因为安娜的婚事,路易自觉无颜面对雷兰德,虽然雷兰德留在艾特斯科堡的两年里对其避而不见,可这恰恰也说明了他对两人之间友情的重视。理查德和安迪作为路易的好友和心腹臣子,虽然为罗斯玛丽夫人排斥,但深明路易心意的两人,时常冒着惩处将雷兰德的情况告诉路易。及至雷兰德离开艾特斯科堡时,也是理查德和安迪前去送别,看似两人送别,实则却是三人,路易虽未出现,但心中情义却寄托在两人身上传到。
如今老友相聚,独少已故的路易,就好比一桌三缺一的牌局,再也不到当初四人时的欢乐时光了。
“路易的事我听说了,很抱歉,错过了他的葬礼。”拥抱过后,三人却是陷入了沉默,还是雷兰德先提起了话头,他没来得及看后一眼的何止是路易,还有他唯一的妹妹安娜啊,当时他怎么也没想到,一时的别离竟成了永别。
“这不是你的错,路易虽然出身富贵,可你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他可以忍受外人的白眼,却无法接受亲人的否定,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这也许就是命。”安迪与路易的关系好,也了解他的心境,安娜的婚事虽然不是他造成的,可让他像没事人一样的去迎亲,他心中有愧,虽然雷兰德从未怪罪过他,可他在内心里却无法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罗斯玛丽夫人是他的母亲,他觉得母过子扛天经地义,被自己给自己在良心上添加的负担沉沉的压住了。
“或许吧。也许当初我就该求你们跟我大闹上一场,彻底坏掉这桩注定没有好结果的婚事,那样路易和安娜就都不会死。”雷兰德的心情有些沉重,这一刻他真希望世上有后悔药。
“人这一生中总有我们无法摆脱的牵绊,你知道我们都不可能抛开各自的家族,如果你当时决定那么做,第一个阻止你的便会是安娜。”理查德很理解雷兰德的心情,当初女儿罗莎为阿尔芒多伯爵看中时,他又何尝不想拒绝,但一样是无能为力。
“所以你才决定向权力的高峰攀爬,甚至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女儿吗”罗莎的事雷兰德并不知道,他想当然的以为是理查德为取悦主上谋求权位,而故意使出的美人计。
理查德这时候才明白,雷兰德刚才为什么会有那三个自言自语般的问题那不是自问,而是在问他啊,老友的误解令他有苦难言,满嘴充满苦涩的感觉。
“你知道什么从北方来后,我们过的什么日子路易死后,我们又过的什么日子这些年我们的生活你一无所知,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安迪的脾气要急的多,是他的错他绝不会不认,可不是他的错,他怎么也不会认的,雷兰德的态度顿时将他这些年来的窝火引爆了。
“安迪别说了”理查德拉住了还待再说的安迪,相比安迪火一般的性格,温厚稳重的他就好比能够包容万物的大地,什么事都能忍则忍,有苦也是自己扛。
在场的除了这三人外,还有马里奥,因为他跟雷兰德之间的渊源,理查德和安迪并没有避讳他,任由他跟着来了。先前比武时雷兰德就已经认出了他,此刻他在三人旁边一下子听到这么多猛料,就算是他胆量过人,也不免感到震惊。
“比武时担任裁判的那个年轻贵族,你应该有觉得他的样貌和路易有些相似吧他就是路易的儿子路德维希,罗莎的婚事便是他一手促成的,千万别因为年纪而小看他,罗斯玛丽夫人的手腕他已尽得真传。”理查德不知道心中是否曾生出过雷兰德所说的那种心思,但在向雷兰德解释的这一刻,他的心里确实感到轻松了许多。
“你有什么打算”雷兰德并没有急着向老友道歉,人都是会变的,他不确定这其中的真实性,所以决定继续用言语试探。
“作为骑士,我是失败的,数次屈从于强权,不仅没能一直坚守在路易身边尽君臣朋友之义,在逆境中曾丧失勇气。而作为丈夫和父亲,颓唐度日的这些年,我也没能好的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为孩子们做出好的榜样,甚至连悉心教导都谈不上。我早就已经偏离了骑士之道,如今只求无愧于心罢了。”理查德的话语中不难听出悔恨,但也能听出他却并没有执着于对过往的唏嘘,而是寻了他曾丢失的那些信念,而且人生的方向比往昔加的明确和坚定。
“你是一个真正的骑士,我不如你,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理查德的话让雷兰德动容,理查德蹉跎了二十多年才醒悟过来,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