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没有杀她,反而把她和王平扔进了拉马料的马车里,虽然地方粗鄙简陋,却有水有食物,还请了随行的太医给王平看病,也算以礼相待。
萧凤卿不禁猜测起了他的身份,绣衣御史乃前朝元鼎帝的父皇孝和帝所建,藏龙卧虎,深不可测。
“绣”字旗帜,其中包含的势力太多,前朝旧部,江湖黑白两道势力,民间神秘组织。
这样雄厚的势力辅助,才使得元鼎帝景奢势如破竹,一举攻破长安城,逼得皇兄四处逃亡。
大顺灭,大元朝崛起的速度实在让人咂舌,好似几十年的大顺王朝不过是大元朝中途的昙花一现,须弥之间尘嚣尽下,不复存在。
攻破长安十日,景奢便轻轻松松的称帝,光复大元朝,年号元鼎,□□定国,封冯子超为元国公。
萧凤卿冷笑一声,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公主都是个笑话,父皇手握重兵,夺了景元一族的百年基业,如今也算因果轮回,成王败寇,实在没什么可恨的,连百姓都还未在已不是大元子民的恍惚中回过神,就又到了大元朝。
可笑,可笑,可笑自己浴血奋战抵御外族,倒替他景奢打了江山。
发现自己越想越偏,思路不禁回到了眼下的状况,这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八九不离十是绣衣使者的三大统领之一。
传言二统领斐然容貌英俊,服饰轻细靡丽,谈吐出色,唯有幼时染上的旧疾始终不得好转,被称为西施公子。
适才看那公子面色似有苍白,该不会错。
正自思付,马车的门哐啷一声从外打开,一兵士举了块腰牌淡淡道:“大人要见你,随我来。”
言罢便要伸手搜她的身,萧凤卿左手一挡,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手贱是不是。”
兵士想起他划破马腹时的场景不禁也皱了皱眉头,但依然铿锵道:
“别以为我们就怕了你,好歹大人救了尔等性命,不让你知恩图报就罢了,不过带你过去问几句话,你还佩着刀剑岂非大不敬,可把大人放在眼里。”
萧凤卿狠狠瞪了他两眼,才道:“你讲明来意,在下自会卸剑,不用你来动手动脚,你还不配。”
“你…”方脸士兵气滞,本想骂他一句脏话,看他样子也就作罢,跟个小白脸计较什么。
萧凤卿在对方的注视下泰然自若的取下藏在鞋子中的三柄款式不一大小不等的匕首,还有内襟里的伤药,示意的丢在一旁。
方脸士兵哼了一声,冷眼旁观,等着他脱去外衣。萧凤卿却慢慢站起身,命令道:“走吧。”
轻轻两个字倒似吩咐自己侍卫一般,不可忤逆。
萧凤卿正自下马车,侧过身的时候,衣襟飘扬。方脸士兵脸上一寒,指着他微微隆起的胸部,谨慎道:“你里面有什么,把衣服脱了。”
萧凤卿愣了一愣,嘴角斜笑,无所谓道:“脱就脱,这是本公子的胸肌,怕你看了自惭形秽。”
说罢真的脱下外衣向方脸兵丁一扬,盖住他头部扑过去一阵拳打脚踢。
“让我脱衣服,找死。”
萧凤卿隔着衣服捂住他嘴,又狠狠揍了几拳才泄了气。
把外袍一抖,弹去灰尘穿在身上,却听身后传来嚯嚯嚯的低笑。
王平刚醒,半眯着眼笑得快意,萧凤卿也淡淡一笑,“平叔,你好好躺着,我去去就来。”
“公子小心。”
萧凤卿一个人走了出去,外面的士兵不免诧异,一个亲军侍卫发现不对劲冲了进去才发现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方脸甲。
乙兵大叫:“把他给我拦住。”
亲军侍卫看了看萧凤卿的去向,一摆手“算了,大人身边有十二个锦衣卫,还有绣衣御史,量他也翻不出花样。”
萧凤卿顶着一张花猫脸,走得恣意盎然,潇洒不羁,仿佛腰伤都好了,能在大元朝的京军中大摇大摆的走路她倒是做梦也没想过。
她打定了主意,能在绣衣使者二统领帐下扎根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知能窥探到多少消息帮助皇兄在中南之地立足。
所以,她今日要尽可能的讨好这位二统领,让他赏识自己留任军中。
殊不知,景奢其实早已赏识她的武艺和机智,远不用她拼了老命去展示,但若她执意而为,景奢也乐见其成。
萧凤卿来到一个极其奢华雕梁画栋的马车前,马车的轮子一人之高,足有四张桌子大,四周镶着铁皮,又被安上金丝楠木以确保美观雅致,这堪比皇帝的玉辇。
萧凤卿戚笑一声,如此招摇过市也不怕触了逆鳞。
据传元鼎帝景奢可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
马车旁伫立了少说二十来人的亲卫队,各个面无表情,冷血无情,却也没有拦她。
萧凤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内侍,面上无须,皮肤光洁,比王平还像太监。
绣衣使者的权势已至如此地步了吗。
萧凤卿弓着背慢吞吞的爬了上去,这腰伤多少还得休养七八天才能痊愈,那气儿堵在腰眼上疼得慌。
入目宽绰奢华,居中坐了一人,蓝墨色华服方头锦靴,一头墨发如水,红玉金冠,面目清冷的看着她,嘴角含笑,却有一种玩味桀骜的贵气。
萧凤卿敛了双目拱手做辑:“多谢大人今日的救命之恩,我…封卿,做牛做马愿报答大人。”
“封卿。”景奢嘴里念着这两个字,仿佛能念出不同的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