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内阁值房。
张居正的面前,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官员。此人名叫金寿生。他是新科的榜眼,颇得张居正青睐。他现在户部湖广清吏司任主事,职正六品。
金寿生眉清目秀,英俊非凡。他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金榜题名,高中榜眼,又甚得当朝首辅欣赏。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官场之中灿烂的前程。
张居正道:“寿生。按理说,新科一甲前三,都要到翰林院做一任庶吉士镀镀金。我却觉得,在翰林院做一只书虫,不如到六部历练历练的好所以我把你分派在了户部。你要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金寿生拱手道:“下官明白首辅的良苦用心。”
张居正道:“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这里,有一件棘手的差事交给你去办你可听说过辽王朱宪爀”
金寿生连忙道:“知道。他的藩地在湖广荆州。”
张居正道:“都察院有御史参辽王,说他在藩地大肆兼并小民百姓的土地,辽王府,整日里酒池肉林荆州是我的老家。我的家人来信,亦说辽王在当地名声很坏。我希望,你能代表户部,前去荆州,丈量辽王名下的田亩数。”
金寿生道:“下官谢首辅信任”
张居正笑了笑:“这件事办好了,待你回京之后,我直接升你做户部湖广清吏司的郎中”
金寿生闻言心中大喜他道:“下官定不辜负首辅的期望。”
张居正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筒狼毫笔,递给金寿生:“寿生,我向来欣赏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今后,你就是我的学生这筒狼毫笔,是蓟镇总兵戚继光前些日子派人给我送来的。我转赠于你权当是我这个当老师的,给学生的见面礼了”
金寿生受宠若惊当朝辅政、内阁首辅要认下我这个学生有了这座大靠山,我金寿生今后的官途定会一帆风顺,青云直上
金寿生千恩万谢的走了。他刚走,贺六和冯保就来到了内阁值房。
冯保一进门就开始抱怨:“张先生,一个辽王,一个驸马督尉许从成,几乎把京内、外省的勋贵们都聚拢到了一堆儿联起手来要对付咱们的万历新政”
张居正道:“我刚刚已经派了户部清吏司主事金寿生,去荆州丈量清查辽王名下的田亩。”
冯保道:“金寿生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是新科的榜眼吧”
张居正点点头:“正是他。他现任户部湖广清吏司主事。荆州在湖广治下,派他去荆州,名正言顺”
冯保皱了皱眉头:“张先生,这金寿生是官场上的生头,太嫩对付辽王,他有那个手腕么”
张居正道:“我要的就是官场上的生头初生牛犊,才能不怕虎真要是派个户部的老油子去,只会抹稀泥”
贺六在一旁提醒张居正:“张先生,辽王前一阵放出话来,说谁来丈量他名下的田亩,他就杀谁我以为,保险起见,不如由我们锦衣卫派人一路保护金寿生。”
张居正摆摆手:“用不着我就不信辽王有这么大的胆子,真敢擅杀朝廷命官”
贺六觉得,张居正在这件事上太大意了那些嚣张跋扈的藩王,在自己的藩地就像土皇帝一般。什么事儿是他们干不出来的
贺六从西苑值房出来就回了府。女婿李如柏来家里了
贺六问:“你不是明日到京么”
李如柏笑道:“岳丈大人,朝廷升我做参将,升官儿的事儿,我怎么会拖拖拉拉我从密云大营快马加鞭往京城赶,今日上晌就到京了。午时,兵部、吏部那边就给我开好了凋令、委札”
武将升官儿,进京到兵部开凋令、吏部开委札,按理说规矩繁琐的很。又有兵部、吏部司员借机索贿。没个十天半月,根本办不下来。
李如柏却不同。他升山西黄花岭参将,是司礼监掌印冯保跟兵部打的招呼。再加上,他的岳父是锦衣卫的六爷。兵部、吏部的司官们,哪里敢为难于他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就是这个道理。
贺六叹了口气:“唉,对了,你这趟进京,除了公事,是不是还要接走香香和我的宝贝外孙”
李如柏道:“黄花岭是大同卫下属关隘,我听说,那地方除了一望无际的黄土,连棵树都不长实在是个不毛之地。本来,我打算让香香和汉骄留在京城。我独自上任。可香香放心不下我,怕我去了山西背着她找女人。刚才我和她商量了下。她陪我赴任,汉骄留在京城,今后汉骄还要多劳岳丈大人费心照料。”
贺六笑骂道:“放屁什么费心照料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只是香香从小没受过苦。她跟你去黄花岭,我放心不下。”
这时候,香香走出屋子,搭话道:“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将军满山走。什么样的苦我都吃得”
白笑嫣在一旁又抹起了眼泪:“香香,我先跟你说好每隔一年,你要回京来探一回亲。”
贺六安慰白笑嫣:“你看你这人,还不到四十呢,就跟那些半老婆子一样,动不动就爱抹眼泪咱们女婿升了官儿,是大喜事你哭个什么劲再说了,咱家香香也没那么娇贵你瞧俞大帅家的夫人。俞大帅镇守广西那烟瘴之地,俞夫人还不是随他在广西一待六、七年”
白笑嫣破涕为笑:“是啊,女婿升了官儿,我应该高兴才是。我去厨房,准备一桌好酒菜。今晚你跟咱女婿好好喝两盅。”
酒桌之上,李如柏给贺六倒上酒。
贺六道:“黄花岭属大同卫辖制。今后要是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