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墙。
吴书剑知道自己的那些烂账落到锦衣卫手里会是个什么结果。他决定铤而走险。
北直隶巡抚没有兵部的调令调动不了当地卫所军,却可以调动直属于巡抚衙门的五百亲兵。
半个时辰后,吴书剑率领五百亲兵包围了保定府大牢。
贺六他们这回来大牢,只带了五十名锦衣力士。如果双方发生冲突,贺六他们定然要吃亏。
吴书剑在大牢门口高喊道:“本官乃北直隶巡抚吴书剑!何人如此大胆?冒充钦差,绑架了我儿,还骗开牢门,准备放走保定大牢中的囚犯!速速出来领死!”
贺六等人闻声,出得牢门。
吴书剑朝着贺六喊:“大胆的贼子,快快放下兵刃,本官或许能法外开恩,放你们一马。”
贺六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着的飞鱼服道:“吴巡抚,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忒大了些!飞鱼服,非出镇大帅、六部正二品以上堂官、锦衣卫百户以上不得擅着!你就算不认得我锦衣卫北镇抚使贺六,也应该认得我身上的飞鱼服吧?”
吴书剑命令一众亲兵:“别听这人妖言惑众!他身上的飞鱼服是假的!给我上,杀了他,本官赏银一千两,不,五千两!”
老胡、徐胖子、李子翩、李伯风、五十多名力士,同时掏出自己的锦衣卫腰牌,高举过头。
贺六大喝道:“谁敢轻举妄动!锦衣卫十三太保,如今有四个站在你们面前!你们这些巡抚衙门亲兵包围保定大牢,对锦衣卫太保爷无礼,是受了吴书剑的蛊惑,我可以不追究你们!若你们敢对锦衣卫的人动刀枪、下毒手,朝廷定会将你们满门抄斩!”
五百亲兵闻言,皆有些心虚。他们也分不清到底巡抚大人说的是真的,还是眼前的“太保爷”说的是真的。
不过亲兵们人人都听过锦衣卫的威名,若真杀了锦衣卫的太保爷,他们知道会是个什么后果。
保定知府季春晖刚才一直站在吴书剑身边。此时他见风头不对,立马来了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转身溜走了。
吴书剑拽住领军的亲兵镇抚,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让你的弟兄们上啊!”
亲兵镇抚战战兢兢的说:“巡,巡抚大人,他们穿着锦衣卫的官衣,还有锦衣卫的腰牌,看上去不像是假冒的。”
吴书剑暴怒不已:“难道你连北直隶巡抚的话都不信了么?你是不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就在此时,两名力士搀着吴庆走出了牢门。
吴庆虚弱的朝着吴书剑喊:“爹,咱们的账目已经全都落到锦衣卫的手里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勾结下属,坑骗朝廷库银,顶多是个杀头的罪名。戕杀锦衣卫上差,却是要诛九族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的儿子、你的孙子打算打算啊!贺镇抚使刚才说了,只要咱们束手就擒、从实招来,他会放你孙子一条命!咱们吴家尚能留个后!”
巡抚公子都这么说,一众亲兵立刻明白过来,眼前的这群锦衣卫,根本不是什么冒牌货!
吴书剑闻言,没了刚才的跋扈之气。他宠爱自己的孙儿。他吴家五代单传,就那么一颗独苗。。。
“噗通”,吴书剑万念俱灰,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众巡抚衙门亲兵见状,全部放下兵刃,磕头如捣蒜。
亲兵镇抚壮着胆子,走到贺六面前,拱手道:“上差,我们是巡抚衙门亲兵,直接听命于吴巡抚。他让我们兵围保定大牢,我们只能照办。还请上差不要责罚我的弟兄,要杀,便杀我这个带兵的镇抚吧。”
贺六道:“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亲兵镇抚,竟然还是个爱兵如子的良将。罢了,你们都是受了吴书剑的蛊惑。我们锦衣卫又不是百姓们口传的什么嘴里喷火、屁股冒烟的怪物。我们是最讲理的,不会难为你们。”
亲兵镇抚叩首道:“谢上差不究之恩!”
贺六走到吴书剑面前:“呵,吴巡抚,不得不承认,你在捞银子方面颇有天赋。好手段啊!若不是让我拿住了你的账目,我还真不好治你的罪。你和你儿子利用手中商行,坑骗朝廷的官帑,数目骇人。你们俩是逃不掉一死了。不过放心,我会信守承诺,放你的孙儿一条生路。毕竟孩子是无罪的。”
吴书剑凝视着贺六:“你就是北镇抚使贺六?呵,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只是数次入京述职,都无缘得见你。栽在你锦衣卫六爷手里,我吴书剑心服口服。”
贺六命道:“李伯风,你速速带人抓捕保定知府季春晖。其他人,将吴书剑父子押到北直隶巡抚大堂!我要连夜细细审问他们!”
贺六在北直隶巡抚大堂,审了吴家父子一夜。账册落到了贺六手里,吴书剑、吴庆倒也没有什么好抵赖的。
黎明时分,吴家父子已将这些年勾结北直隶各道、府、州、县官员联手坑骗官帑的事,一笔一笔的全部招认。
保定知府季春晖,亦对他在任上所做的种种不法之事供认不讳。
口供到手,贺六命人将这三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老胡伸了个懒腰:“唉,吴书剑这下肆恕Q系乘拇蟾山,胡宗宪、秦升、鄢懋卿、吴书剑,你已查办了两个。严党彻底倒台的日子,不远了。”
贺六压低声音,对老胡说:“按照你的说法,严党倒台的日子不远,等于我的死期将近。”
老胡笑了笑:“死不死的,还得看你能不能急流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