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借了三百戚家军。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杭州。
杭州,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一方宝地。这里是浙江巡抚衙门的所在地。台州大捷后,嘉靖帝下旨,将浙直总督衙门从扬州亦迁到了杭州。
贺六和老胡无心欣赏苏杭美景。而是带领三百戚家军,直奔城东的漕帮甲字十八号货舱。
戚家军副将唐尧臣看了一眼货舱上大大的“漕”字,突然皱了皱眉头。
唐副将问贺六:“六爷,不是说让我们来杭州协助你查办私运火器的通倭重犯么?怎么查到漕帮的货仓里来了?”
贺六听出唐副将的话音当中似乎对漕帮有着一种畏惧。
他心中奇怪,天下之人谁人不晓?戚家军的袍泽弟兄不贪财,不怕死。在倭寇的武士刀面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为何要畏惧一个江湖帮派?
贺六问唐副将:“怎么,你跟漕帮还有渊源不成?”
唐副将脱口而出:“不是我跟漕帮有渊源。而是我们戚家军跟漕帮有渊源!漕帮对戚家军有大恩!”
贺六奇道:“漕帮对戚家军有大恩?什么大恩?”
唐副将道:“六爷有所不知。台州之战,胡部堂在扬州、杭州为我们筹集的军需粮草,全靠漕帮冒着倭寇的炮矢送到前线!漕帮之人,个个忠义。冒死给我们戚家军运送补给,却不取分文。为了护卫我们的粮草,在宁波,两百漕帮弟兄死于倭寇刀下。前两天,我们戚将军专门手书了忠义双全四个字送给漕帮的丁帮主。”
唐副将一番解释,贺六释然。畏惧,常常是因为尊重。
老胡在一旁说道:“唐副将,给倭寇运送火器的那些不法之徒,虽把火器藏在了漕帮的仓库中,却不代表那些不法之徒就是漕帮中人。我们寻找火器,将不法之徒绳之于法,正是为了还漕帮一个清白。”
唐副将道:“我们戚将军说了,这回全凭六爷差遣。六爷,你下令。”
贺六道:“好,你派二百弟兄,将这仓库围起来。剩下一百弟兄,随我去货仓里起赃。”
众人冲入货仓。货仓之中空无一人,只是堆放着一堆上等红木。
老胡道了一声:“糟糕!看来那些人得知林大晟被抓,怕他招供,已经转移了那批火铳!”
贺六有些奇怪:“这货仓里的红木虽不及火铳值钱。可一仓红木总值得上两三千银子。为何漕帮不派人看守?”
唐副将解释:“六爷,您有所不知。漕帮在江湖上地位甚高,人数上仅次于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在江南,那些做偷盗、拐骗营生的下三滥,无人惹碰漕帮的货。若是谁来漕帮的货仓偷东西,只怕东西还没运出杭州城,就被漕帮的弟兄打断了腿。”
老胡愁眉不展:“坏了!通倭案的线索就此断了。若是那些火铳运到了福建沿海的倭寇手里,一准会给即将赴闽的戚家军添大麻烦”
贺六没有接老胡的话。而是围着那些红木转了三圈。
这些红木每根都有一抱粗,大概有**十根。
贺六恍然大悟,他笑着对老胡说:“咱们的对手,还真是个自负的人呢!自负的另一种说法就是自作聪明!”
老胡有些疑惑:“你何出此言?”
贺六问老胡:“你记不记得,我爹当年曾有一句口头禅。藏东西最安全的地方是哪儿?”
老胡道:“我跟了你爹二十年,当然记得了!最安全的地方,往往就在最危险的地方!”
贺六点点头:“没错!现在藏匿火铳最危险的地方在哪儿?无非是这儿!漕帮的仓库里!因为林大晟被捕,我们的对手清楚,他很有可能会供出这个货仓。”
老胡掏出锡酒壶,喝了一口西凉葡萄酒:“你的意思是,火铳还藏在这货仓里?难道地上、墙上有暗格?咱们这趟来不是抄家的差事,没带壁上虎、地听,没法听地皮、刮墙皮啊!”
贺六道:“这里有没有暗格我不知道。我却知道,火铳全都藏在这些圆滚滚的红木当中!”
贺六走到一根红木前,指了指红木中间的一段儿:“老胡,你瞧这儿。”
老胡仔细一看,这红木上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细线。
贺六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红木里面是空心的。细线下面,有楔口。”
贺六让四名兵士分列这根红木的两头。两头的兵士用力一拔。
“扑棱。”这一抱粗的红木竟然断了!正如贺六所言,红木已经被掏空,中间的位置上,有十几个制作精巧的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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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木的空心里,竟藏着五支火铳!
老胡惊叹了一声:“好精巧的木匠活啊!把红木一砍两截,中间掏空,藏上火铳。那楔口相接处,竟然只有一条线。真是严丝合缝!不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得!”
贺六道:“这不奇怪。苏杭园林甲天下。要造园林,就要有手艺高超的木匠。苏杭一带有这等本事的木匠多了去了。”
一百多戚家军兵士不多时便将**十根大红木拆了个光。每一根红木的空心中,都藏了五六支火铳。加起来足有四百八十支!加上戚家军查获林大晟的那二十支,恰好是五百支火铳。
唐副将大喜过望:“这批火铳,加上在虎岭缴获的那五百支,足够我们戚家军组建一个火器营的了!”
贺六笑道:“我们的对手费尽心机将一千支火铳从北京运到了江南。他怎么会想到,最后却都成了戚家军的!唐副将,你派两百兵,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