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一声通报,这殿中的女人们立时就像是打了强心针一般的,骤然之间都活了起来。
在这些女人们慌乱的开始整理确认自己的衣装和发饰等等的时候,崔雅已经施施然起了身,走到了殿门旁边轻轻福□:“见过陛下。”
在她的记忆里,原本的司马琰自恃身份,又不愿意在其他嫔妃面前示弱,很少注意这些礼节,也因为这样,路征以前未发迹的时候觉得她天真可喜,也算是后宫当中少见的有个性的女孩子,但到了后来,便渐渐有不悦之色了。
不过种马男么,在表面上自然是不会说的,反而传令下去,后宫当中的女人,都不必对他大礼参拜,表面上只说是“大家都是一家人”,但实际上,不单单是削了一部分皇帝的光环,也同样,削了皇后的权柄。
现如今崔雅自然不会蠢得再去触他的眉头,她的恭谨,引得路征反而怔了一下,方才双手扶起了她来:“琰儿,今日怎么这么多礼?”
被他一扶,崔雅顺势起身,但她一边说话一边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抬起了下巴,露出了颈间可怖的一道红痕---皇帝倏然一惊,还未来得及开口,崔雅已经洒泪说道:“妾自知罪孽深重,只恨不能以身赎罪,若得陛下宽宥,已经是多得陛下仁厚了,又哪里还敢妄自尊大,自以为是?”
这身体到底还是美人---若不美,哪怕是公主的身份,也不会得皇帝收入后宫了。
这会儿眼泪将落未落,最是梨花带雨一般的柔弱,皇帝又瞧着她脖子上那一线红,心里愈发生出了几分怜惜,此时才想到了她以前的好处,便只是皱起了眉头,宽慰道:“琰儿不需若如此,”搀扶了她的手让她坐下,这才温声说,“我知道镇国公的事儿和琰儿无关,琰儿不需如此自责,之所以昨日没来……”他当时在玉昭仪宫中“happy”呢,听说皇后上吊,又被救醒,便继续“埋头苦干”去了,哪里还顾得上皇后的心情?
只是这会儿想起来,未免便多了几分愧疚,他思索片刻方才咳嗽了一声:“当时淮南水灾,我实在分.身乏术,琰儿切莫多心。你我夫妻,我自然知道琰儿是哪种人。”
哪种人?随便你打压的蠢货呗。
还怕你怪罪跑去自杀的蠢货呗!
崔雅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露出了十分熨帖的模样:“多谢陛下宽仁。”
路征点了点头,又赏赐了些药材等等,再和嫔妃们叙话片刻,这才去上朝了。
崔雅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这些嫔妃们闲话片刻,她也实在没心情像原主一般绵里藏针的去为难这些女子们,毕竟谁都是在男人手底下讨生活的,谁都不容易,算起来倒真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了,她便客套一番,最后端茶送客---难得没被皇后讽刺,又看见了皇后此时此刻终于是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这些嫔妃们心里倒是起了几分庆幸之意:难道说,原本一直自恃自己是公主出身的皇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日后终于不会折磨她们了么?
这对那些无缘登上后位的女人来说的确是好事,但对那些有资格觊觎后位的女人来说,却是一个大大的坏消息。
一时之间,个人神色不同,崔雅一一注意,心里冷笑起来:只要这天下还有人心向旧朝,她这个皇后的位置,就稳稳当当。哪怕是那个种马男为了某些特殊的感情而想着想要废了她,他底下的人,也是不会同意的。
而对她来说,皇后的位置是她完成任务的保障,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把这个位置拱手让人的。
不管是要阻止神庙势力向世俗的入侵,还是要解散他的后宫,她现在屁股下面的位置,都能让她事半功倍,也能让她的任务做的更简单,所以,谁想要抢她的后位,谁就是她的敌人!
崔雅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凛的光,目光在那怀王之女和青梅竹马的身上格外多停了片刻,看的这两人几乎是不寒而栗,大热天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皇后,她想做什么?
***
两日之后,到了当月十五。
按照惯例,初一十五皇帝是一定要宿在皇后宫中的。
这一天傍晚,皇帝果然来了。
但他这一天,愁眉不展,没了之前一贯意气风发的模样。
崔雅心中一跳,暗道一声:戏肉来了。
做皇帝的,讲究喜怒不形于色,路征哪怕是异世界穿越者,既然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也自然不是个蠢货,不会连这点都不明白。
他这会儿能让她看出来郁闷发愁,自然是他希望皇后看出来了的。
崔雅只是想了一想,就大概猜到了他想要她做的事儿。
她不动声色,迎上去给他奉了茶,方才偏过头来柔声问道:“陛下今日愁眉不展,可是有何事烦心?”快说吧快说吧,你不就是想我这么问么?别装了。
果不其然,路征深深的长叹了一口气。
他没立刻就说,反而是蹙紧了眉头,伸手来揉了揉皇后的头顶,伸头过来疲惫的用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如此亲密的距离和接触,让崔雅浑身一颤。
皇帝却没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动作,只闭上了眼睛低低呻.吟道:“琰儿,我好难过啊。”
他没说朕这个字---后宫之中,皇帝和这些旧人,素来都是用你我的。这点,倒是让崔雅松了一口气。
“陛下到底为何事忧心,不如告诉妾身,让妾身看看,能不能为陛下分忧?”崔雅柔声问道。
“我的琰儿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