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凭她是诸葛家的嫡长女。”诸葛茉突然说道,说话时嘴边储着笑,淡淡的扫了一眼诸葛芸,又道:“二姐姐,你瞧不上大姐姐,那你呢?你又是什么身份?嫡女?不是!长女?也不是,啧啧,嫡长一样没捞着啊!~”
“你、”诸葛芸当了十四年大小姐,还是比嫡小姐更受祖母与父亲疼爱的大小姐,因为这,她是府中的明珠,而这些也渐渐的淡化了她对嫡庶的概念。
很多时候她都认为,‘嫡’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父亲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这女儿又是嫡又是长,所有人都告诉她,她要敬着这位嫡长小姐,因为她的地位身份都不及人家。
这种事,诸葛芸怎么接受的了。
林福儿入府短短几日,诸葛芸的心情就跟结了疙瘩打了绺儿,怎么扯都扯不清楚,闹心、憋气,她无数次想发火,想与那夺了她尊崇的府中新宠大打一场,分个胜负。
可是,姨娘告诉她,不可以!
姨娘说,祖母和父亲偏疼她,是因为多年前,家乡闹饥荒,祖母孤身一人险些饿死,是姨娘救了祖母的命,几年后,父亲荣归返乡。
祖母做主让父亲娶姨娘为妻,可是那个提议,父亲很抗拒,姨娘是个知道分寸的女子,她主动提出来,愿意做姨娘,只想留在老夫人和诸葛永晟身边侍奉,身份她不在乎。
姨娘的大度,引起了诸葛永晟的好感,加上她温婉体贴的性子,很快便赢得了诸葛永晟的喜欢。
而姨娘的分寸,与无微不至的付出,也让诸葛老夫人对她的亏欠、愧疚与日俱增。
因为这些,诸葛芸出生后,得尽了祖母和父亲的偏爱。可是再浓的情分,再深的感激,这么多年下来,也定然消耗了不少。
姨娘告诉诸葛芸,她已经过了不懂事的年纪,想要继续保留父亲和祖母的偏爱,就要做个听话乖巧的孩子,凡事顺着父亲和祖母的意思。
有些事情,诸葛芸还想不明白。
但有一点,诸葛芸却听明白了,她要忍,忍着祖母和父亲将对她的疼爱、转移给乡下来的丫头,这件事。
被诸葛茉一句话挑起了怒火,一时间心绪翻涌,姨娘叮嘱她的话,却在脑海中变的清晰。
……诸葛茉是不是知道什么?故意在这里挑事儿?
诸葛芸突然眯起了眼睛,看着诸葛茉,冷哼一声问道:“诸葛茉,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承认她的存在,你比我更吃亏吧?她出现不出现,我都是庶女,没什么区别。但她出现后,你的嫡小姐身份就大打折扣了吧?”
这事儿姨娘给她分析过,诸葛芸没听太明白,但想到姨娘能特别细说,定然有道理,这会儿摆出来,果然见到诸葛茉的脸色变了样。
呵,果然,父亲多了个女儿,府里多了个嫡长小姐,受影响的不止她一个,只是她收不住性子,诸葛茉惯会装模作样当好人,才显的好像只有她介意似的。
从诸葛茉脸上看到了怒色,诸葛芸顿时心里平衡了,因林福儿的出现,生出的一肚子火,也散去了大半,不仅专心抄起佛经来,还一边抄一边哼起小调儿。
诸葛茉握在手里的毛笔,几乎掐断,她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愣是被她生生压了下去,没发作出来。
林福儿看了一出戏,心中对诸葛芸、诸葛茉两姐妹的认识又多了几分。
诸葛芸说的不错,林福儿的出现既占了长也占嫡,林福儿是正嫡,诸葛茉的嫡女身份就打了折扣,诸葛茉也该是恼恨她的才对啊!
……就像诸葛夫人今儿表现出来的那样。
诸葛茉要不是今儿被诸葛芸的反击戳中了心窝子,恐怕还会继续伪装下去。
啧啧啧,果然和深闺女人打交道,不能只看表面啊!
林福儿提笔,用的是左手,写的磕磕绊绊,因为这,又惹来诸葛芸一通笑话,诸葛茉的糟糕心情也似乎得到了缓解,诸葛英很义气,撑大了眼睛在林福儿的字中找优势,结果瞧了半天,愣是找不出丝毫好来。
女孩们各自执笔抄写经文,并不知道,距离他们隔开一个屋子的松鹤院正屋里,诸葛老夫人正在问话,几步外,跪着个黑胖的仆妇,那仆妇微微哆嗦着一声不吭,瞧着该是被吓狠了。
倘若林福儿在这里,定能一眼认出此人,此人正是诸葛夫人用来敲打林福儿的工具,那个名唤桃花、与林福儿的养母同名的仆妇。
锦屏站在老夫人身边轻声回话,如此这般打听来的事情,细致的都说给了诸葛老夫人。
诸葛老夫人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半点平日的慈祥都没有,耳边听着锦屏的汇报,一双昏黄的眼珠子时不时扫向下跪之人时,那眼底的神色带着股子狠厉,瞧着甚是吓人。
良久之后,老夫人冷哼一声,低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话毕又看向下跪之人,端看了片刻,而这点时间里,老夫人的脸色也在快速的变换着,等她出声说话时,神色已经恢复。
“去拿个凳子,扶她起来坐着。”丫鬟闻言,赶紧依言形事。
仆妇桃花被拉扯着拽起来时,惊恐的看着高座上的诸葛老夫人,声音哆嗦着讨饶,乞求主子放过,诸葛老夫人顿了顿,才开言说道:“你叫桃花?”
“是,不是,奴婢、奴婢……”仆妇桃花想起之前在诸葛夫人那边的经历,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打小被卖身为仆后,就叫桃花,叫了几十年,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