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半个时辰后出发。”突然,有个眉眼间透着几分锐气的青年男子,一个闪身出现在玄墨身边,垂首抱拳沉声说道。
玄墨微微侧头,轻应了声:“好!”那男子便又是一个闪身,离开了原地。
少顷的错神,等玄墨再去看,街道尽头已经没了那道熟悉的背影。
是福儿那丫头?不,福儿怎么会来这里?福儿这些年几乎都跟在他身边,他看的出来,福儿对她的养父母一家始终心存挂念,如今她的养父母能主动写信唤她回去,她定然会回去。
不仅会回去,多半还会留下,十年的间隙也可能因为这次重逢化解。
一旦矛盾化解,林福儿定然会在家多留几日的。
想到这些,玄墨轻声叹了口气,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端在手中,看到酒水折着光,那光亮中似乎镶着林福儿的笑脸。
那日林福儿闯入他的房中,撞上他正在沐浴,当时他是很生气,但却不是生林福儿的气。
玄墨这辈子,从出生便背负着艰巨的家族使命,这条路十分艰难,从小父亲就教导他,想要成事就必须做个无情之人,没有情便不会有牵绊,行为处事才能做到果断明智。
父亲所说的情,包括友情、爱情,甚至亲情。
这一点,玄墨的印象非常深刻,小时候他也像其他孩子一样,渴望爹娘的亲近,可是父亲对他严厉到残酷的地步。
而母亲,他长这么大,只在六岁那年,匆匆见过一次母亲,十一岁那年,父亲过世,连母亲也完全失去了踪迹。
母亲是否还活着,在哪里,他其实可以去找的,凭着他的手段也定然能找到线索。
但从小接受的训导,渐渐的淡化了他对亲情的贪恋,偶尔想起母亲时,会想,就算母亲还活着,将母亲找来身边,也不过是成为他的软肋掣肘而已,不如各自安好。
等他大业得成,再找不迟。
这么想了,便当真一晃这么多年,从未有寻找母亲的冲动。
他似乎完全成长成了父亲希望的样子,可是十年前,对林福儿的恻隐之心,却渐渐的改变了他的情感走向,到如今,这份情感已经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心。
那日,就在林福儿闯入他的房间,撞上他沐浴的瞬间,他的心脏像是充满了血液,炽热到几乎冲破胸膛。
那种本该愤怒,却更加激动的体验,以前从未有过。
几日来,他每每想起,都有种酸甜苦辣混杂在一起的奇妙感觉,他已经不止一次,在脑海中描画当时的情景了。
心中也会忍不住生起无数猜测。
……丫头看到那样的他,心情也同他一般吗?
……他那么严厉的喝斥那丫头,那丫头会生他的气吗?
……
几日的分别,思绪在沉默着渐渐升华,玄墨知道,林福儿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稳稳的占据了他的心房,他,似乎喜欢上林福儿了。
自己亲手养大的丫头,不管是她原本的品质,还是后来的成长,每个细节,他都印刻于心,怎么想怎么觉得窝心,这样合心意的丫头,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可是毕生的使命尚未完成。
却在那之前,破了情感的戒。
玄墨原本以为,林福儿回泰安村,正好与他分开,分开后,他能在清醒下理智的分析这个问题,却不想一想起与林福儿有关的事,脑子里便全是丫头的喜怒哀乐。
如今,在街头看到个背影,都觉得是林福儿。
端起酒杯饮个酒,连酒杯里都映着那丫头的笑颜。
玄墨心里突然就敞亮了,使命和感情并不冲突,只要他明白,使命与感情孰重孰轻,便能处理好。
这会儿,玄墨以为,即使他喜欢林福儿,林福儿也不及使命重要。
而有了主次,恰好能迎合他想要两全的想法。
想到林福儿数日前离开嘉兰学府前说的一个月之约,玄墨起身下了楼。
玄墨是嘉兰学府、包括于承儒在内的众位先生看重的优秀学子。
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隗天尊尊主隗天的亲传弟子,隗天有两个亲传弟子。
大弟子名金嵘,比玄墨年长十余岁,多年来,虽然尊主并未言明日后谁来继承流云山,但金嵘处事向来高调,早就以少主身份自居。
不仅如此,对玄墨这个威胁到他地位的存在,多年来始终各种排挤施压。
玄墨那时候还小,就算他有手段,拿出来也很难服众,所以在金嵘明面拉拢、各种高调炫耀的时候,他避开锋芒外出求学,一去十年。
实际上这些年,玄墨一直在慢慢的收拢尊内力量。
此次回来,就是为了一举灭了金嵘,拿下隗天尊少主的位子,他韬光养晦、不断的磨炼自己,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该行动了。
这边,玄墨在紧锣密鼓的筹谋着自己的大业。
林福儿回到客栈,却有些心里不自在,这还没到京城,就已经控制她的言行了?还真是迫不及待。
之前在街上,翠青提说要早些回来,她刚露出些不同意思,那个吴聪扶在腰间佩剑上的手,就骤然握紧,那样子、像是她要坚持不回来,就用强硬的押她回来。
李舟的神情也在那时候也变的格外紧张,她点头同意返回时,李舟明显大松了一口气。
……玄墨知道她现在的境况吗?要是玄墨在耀州府就好了。
林福儿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屋顶,心中叹息,她没有发现,因前世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