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了那暗无天日的三年,苏泽以为自己早已泯灭人性。直到他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满腔怒火,他才知道自己仍是个人。
是人就免不了有脾气,正在气头上的苏泽根本不想看到齐有量等人的笑脸,于是立即采纳了范浅的建议,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也不知道是因为怯懦的本性被揭穿之后的惭愧,还是因为弱者的现实被揭穿之后的愤懑,齐有量等人站在原地,听着风声、鸟声、溪流声,看着苏泽三人渐行渐远,直到他们三个已经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他们才愣愣地看了看彼此,扪心自问:我就只是这种程度吗?
抬头看天,距离太阳下山大约还有两个小时。顺着小溪走了十几分钟,苏泽便选中了今晚的营地。时间充足、食物充足、淡水充足,闲来无事的他,攀上了一棵矮粗矮粗的大树,选中了几根离地两米多高的粗枝,打算借此做一张树床,免得夜晚遭受骷髅的袭击。
当然了,手脚活动,苏泽的脑子也没闲着。他一边用匕首锯断周围足够结实的树枝,一边问:“小凡,对那个遗迹,你了解多少?”
范浅知道自己帮不上多么复杂的忙,便在大树周围尽可能搜集干枯可烧的柴火,同时反问:“我先确认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是第七遗迹的?”
说起“第七遗迹”,就不得不说那些破碎的石碑;说起那些石碑,就不得不说那间废弃的石料厂;说起那间石料厂,就不得不说起自己瞒着李莎莎半夜出门的事……
想到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苏泽难免有些心虚,可就在他准备整理一番措辞,试图瞒过李莎莎的时候,却听见窝在李莎莎怀中的球球,牛逼哄哄地叫道:“鲨鱼,你不知道吧,我跟苏泽一起去寻宝啦!大光头说那些石头里面有宝石,都是骗球哒!我和苏泽一起玩拼图,还拼出来一个‘七’呢!”
李莎莎何等聪明,就在范浅被球球这番话绕得云里雾里时,她已经抬头望向树上的苏泽,瞪着那对红宝石般的大眼睛,气鼓鼓地质问道:“‘大光头’说的是不是莫罗科?”
苏泽先狠狠地瞪了球球一眼,吓得它直往李莎莎怀里钻,然后才无奈地回答:“是。”
“好你个苏泽,还没结婚就开始骗我了!”得知真相,李莎莎气得直跳脚,却又拿树上的苏泽没办法,只好以自己相要挟,“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
一听这话,苏泽和范浅哭笑不得:婚都没结,离个屁啊?然后前者就从树上跳下,一边揪着球球的耳朵,一边向李莎莎道歉:“不是故意瞒你的,我也是担心你会遇到什么危险啊。总之一切安好,你就别生气了。”
“不要!”李莎莎蛮横地摇摇头,然后仰着小脸说:“从今往后,你不管去哪都要提前跟我打招呼,事后再说什么担心我,统统都是耍流氓!臭苏泽,听到了没有?”
“好了,听到了。”苏泽忍不住伸手捏捏李莎莎粉嘟嘟的小脸蛋,温柔地说:“从今往后,不论天堂还是地狱、刀山还是火海,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一起去。”
不知不觉又吃了一大把狗粮,范浅叹口气说:“你们不是才认识了半年吗,怎么就爱得这么如胶似漆了?我们王族后代大多指腹为婚,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在跟自己的未婚夫、未婚妻一起玩泥巴,就这样,长大了还有不少人嚷嚷着解除婚约呢!”
“哈哈!”看见范浅那副羡慕嫉妒恨的小表情,李莎莎不禁抱着苏泽的胳膊,得意地说:“你们那叫政治婚姻,我们不一样,苏泽可是本小姐自己挑的!想当初,我乔装打扮潜伏在他身边,足足考察了他半月之久,这才认定他是我的男人,所以我当然得好好黏着他啦!”
“是哦,原来都是你早有预谋的哦。”苏泽好笑地摸摸李莎莎的头,然后跳过这个话题,对范浅说:“莫罗科……就是那个叫我大哥的光头大汉,他告诉了我一个可疑的废弃石料厂,我就半夜过去搜索了一番,最后在岩石精灵的帮助下,将地上碎石拼出了一个‘七’。我和球球都见过第九遗迹的界碑,不论是字体还是颜色,那个‘七’都跟那个‘九’完全一样,我因此断定这里是第七遗迹。”
“原来是这样……哈哈……”听到苏泽的回答,范浅哑然失笑。虽然他还不知道莫罗科为什么对苏泽提供那些线索、废弃石料厂到底在哪、苏泽又为什么把碎石废料跟遗迹界碑联系在一起,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问题已然不重要了,很快他就直接指出了苏泽最核心的失误:“你好好想想,‘十’和‘七’的形状是不是很像?我打包票,你的岩石精灵少拼了一个‘十’——这里不是第七遗迹,而是第十七遗迹。”
不等苏泽反驳,范浅就继续分析道:“虽然我从未进过遗迹,但既然我有争夺王位的意愿,那就不得不对遗迹这么重要的东西进行周密调查。在针对遗迹的策略上,七大帝国都一样,所有已知的遗迹几乎都被帝国军包围镇守,名义上说是为了防止寻常召唤师误入枉死,其实就是为了把所有的灵魂晶石都握在王族手中。”
一时心痒,范浅忍不住说了两句帝国机密,然后才回归正题:“一般人只知道遗迹的难度是按照一到十八来排列的,但这只是一种非常笼统的说法。你们大概听过‘深渊’这个词吧。排位前九的遗迹被帝国军称为深渊,后来传入民间,这当然跟遗迹兽的危险系数有关,但是更与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