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朕放心不下你,专程前来探望,你就让朕陪你在这晒太阳,什么世道?”诺贝尔二十世口头怪罪苏泽接待不周,身体却十分老实地走到了花坛旁边,舒舒服服往弈管家搬来的椅子上一坐,面带笑容地说:“跟朕说说,那白梦雪是什么人呐?”
“你……”苏泽看看身边的诺贝尔二十世,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苏府大门,确定这位国王连个侍卫都没带就孤身来到了苏府,这份信任还真让他颇受感动。
“朕怎么了?”
“不,没什么。”苏泽回过头来,从身旁的包裹里取出了一卷被染得血迹斑斑的雪白长发,感慨万千地说:“她是第一帝国的公主,我答应带她回来,娶她为妻,只可惜晚了一步,害她命丧黑樱桃之手。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即便她死了,说出口的承诺,我也必须做到。用她的头发建个小墓,陛下不会拦着我吧?”
“你小子连朕的掌上明珠都敢拒绝,还假模假式地客气什么?”诺贝尔二十世不在意地摇摇头,然后颇为好奇地说:“强者从来不缺美女投怀送抱,你小子还算心志坚定,朕的潇儿是何等人物,你都看不上,只盯着李莎莎那丫头。朕好奇呀,这白梦雪该是何等的天仙绝色,才能在短短几日时间里博得你的好感,还让你心甘情愿地为她手挖妻冢?”
苏泽摇摇头,平静地说:“她并非美若天仙,真要跟范潇学姐相比,不论是相貌才情,还是为人处世,肯定都是学姐胜她一筹。换作旁人,或许会因为她第一帝国公主的身份,又或是她金牌召龙者的实力,对她百般讨好、试图攀附,但我不会。我没有看上她的相貌、没有看上她的身份、没有看上她的实力,我放不下她,可能是因为……我们是同类吧。”
苏泽和白梦雪都是人,人自然是同类。不过诺贝尔二十世知道苏泽所说的“同类”,指的绝对不是物种,所以耐心问道:“怎么个同类法?愿闻其详。”
“只是一种感觉罢了。”苏泽扭头看着诺贝尔二十世,直到那黑洞洞的双眸看得后者浑身不自在,他才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个挺好的国王,嗯……第二帝国的霍金国王人也不错,为什么其他国王不能像你们一样?有的国王逼着怀有身孕的妻子逃亡他国、受人欺辱,有的国王将皇家女性视为生育工具、人形之畜,为什么这种人可以当上国王,为什么?这种混账东西真能治理好国家吗,还是仅仅因为他们的实力最强,所以国家就不得不交到他们手里?”
“苏泽呀……世界本就复杂,是你把世界看简单了。”诺贝尔二十世悠悠叹道:“你觉得朕是个好国王,朕谢谢你,但你又怎么知道,朕刚刚继位的时候,又是何等的轻狂?不怕你笑话,那时的朕,一边心怀天下、眼高于顶,一边命人网罗世间绝色美人纵情享乐,并美其名曰优化王族血统,摆脱第六之名,造福帝国百姓。哼,朕不过是第六帝国的国王,尚且疯狂至此,那第一帝国爱因斯坦王族所承受的压力,又该是何等的沉重啊?所以就算他们行事出格,在朕看来,倒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想当年,朕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纵观诺贝尔一族的二十世国王,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比年轻时的朕更加混账的了。”说到这,诺贝尔二十世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才犹豫着说出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痛,“你那身西装……对,就是那身黑耀布西服。你可能不知道,那黑耀布可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珍品,想当初,还是朕赏赐给蓝色绅士的老杨的。”
“朕记得很清楚,当年朕看上了他那未过门的妻子,所以故意命人取出黑耀布,让他在黑耀布和未婚妻之间二选一。朕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是一个爱功名胜过女人的男人,所以朕用黑耀布换他的未婚妻,他得功名,朕得美女,这岂非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可是朕错了,大错特错!王有权,可以欺压天下百姓;王有钱,可以收买天下美人,但是钱和权都不能帮朕得到人心……朕得不到最想要的人心啊!”
“朕宣她侍寝的那一夜,她自杀了。也就是朕亲眼看见那具被剪刀戳进了心窝的尸体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才让朕明白自己错的是多么离谱。”说到这,诺贝尔二十世自嘲地笑了笑,转而看着苏泽说:“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态度让朕多恼火吗?你气得朕把老祖宗都召唤出来了,可朕偏偏没有命令龙骑士军团将你就地正法,不是因为老祖宗护你,而是因为你那时正穿着老杨亲手制作的黑耀布西服。你是他看中的人,朕欠他的。”
“四年前啊……”回忆起这四年间发生的往事,尤其是蓝色绅士的老板杨炎在盛怒之下背叛帝国投身黑樱桃的事,苏泽只觉得那一桩桩、一件件,都好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要与一国龙骑士军团对抗的话,只怕毫无胜算吧。”
“哦?”诺贝尔二十世听出了苏泽话语当中的深意,于是努力扫去眉宇之间的愁云,一边上下打量着一动不动地跪在花坛里的苏泽,一边含笑问:“听你的意思,如今的你,龙骑士军团也奈何不得了?”
别的都不说,光是第二遗迹兽麦田守望者,就足够苏泽点头承认:“是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苏泽的回答,诺贝尔二十世笑得就像一个七十公斤的孩子,豪迈的笑声当场就吓得苏府一众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