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北贤居坊,内阁次辅徐晋府邸。
后院书房内,一名年约五旬、长着一对三角眼,留着一撮山羊胡的灰衣老者正在书房内审阅着各地报上来的公文。
稍顷,徐府管事叩门而入,朝灰衣老者施礼报道:“老爷,司礼监秉笔戴公公托人传话,说是王阁老府上的千金不见了。”
正在处理公文的徐晋闻言神情微微一振,顾不得手上的公文,急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眼下人可找到了?”
“应是有个三五日了,阁老府上的人两日前便已发现人不见了,一边瞒着消息,一边委托魏公公在调查。直到今日消息才传到戴公公那儿。”
说到这儿,只见管事顿了片刻,继续道:“东厂的人已经查过了,王家姑娘应是几日前藏身在镇威镖局的镖队中出的京,魏公公一路追派人追了过去,待追到嵇南府时却又发现那镇威镖局的镖队被人给劫了镖,劫镖的山匪和镖局镖师无一活口,只是一众尸首中却不见那王姑娘,线索便又断了。”
“哦,对了,还有那阁老府上的武管事叶知秋也死了,一箭封喉,应是朝廷内有宗师级的先天高手出手了。”
听完管事所言,徐晋微微皱眉,思忖半晌后,暗自沉吟道:“都死了,却唯独不见那王嫦曦的尸首,这件事摆明了就是冲着王阁老来的。”
“那王嫦曦身具嫦娥传承,一路往南多半是要去苏城找道尘......按脚程算,眼下最多也就走到南直隶境内,出了南直隶便是江浙......”
“不管藏于暗中出手的人是谁,此人却无意间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是个好机会。”
想到这儿,只见其朝管事吩咐道:“你去安排下,让剑雨楼的人在屾東省和南直隶两处去找那王嫦曦,发现人后暗中劫回来,要活的。”
“是。”管事闻言沉声应了一句,犹豫了片刻后,又问道:“据说魏公公这次派了几个极为擅长追踪术的东厂番事过去,要是和咱们的人撞上了......”
徐晋皱了皱眉,道:“该杀就杀,告诉剑雨楼的人,只管将那王嫦曦给老夫劫回来便是,其他的事,自有我帮他们顶着。”
“明白了。”管事闻言,应声退出了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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屾東省寿静府东南,一条延绵的官道直通南直隶,官道之上,偶有来来往往的骏马、板车、骡子从一辆简朴的马车旁路过。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杨戬大概已经摸清了这王嫦曦的性子:此女的长处是明理知事、善断果决,而缺点则是没什么江湖经验,容易被人下套。
只见那马车之上,杨戬换了一身寻常布衣,座于车厢外头赶马,而王嫦曦则在车厢内静静的坐着,二人一路不语,徐徐朝南直隶境内行去。
待马车进入一段略显颠簸的泥石路面后,只见杨戬心念微转,寻到一块凸起的碎石,紧跟着手中缰绳微微一偏,驱赶着马车左轮便往那碎石之上压了过去......
“哗啦~”
蓦然间,只见马车左轴砰然碎裂,整个车身失了平衡径直便要侧翻而倒。
“啊!”
车厢之内,王嫦曦惊呼一声,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见一道身影急速冲进车厢内,抱起她一个纵身翻滚出马车,而后重重落地......
“杨戬,你放肆!”
泥石路面上,只见那王嫦曦脸颊通红,又急又怒,口中怒喝着,双手用力朝压在自己身上的杨戬推了过去。
杨戬见状悻悻起身,随即朝王嫦曦抱拳道:“姑娘恕罪,方才情况危急,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在下实在是担待不起...”
“啪~”
只见王嫦曦起身后,也不去整理衣衫,而是径直便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了杨戬脸上,口中怒斥道:“混账东西,你是如何办差的,好好的马车行在路面上,岂会无端翻裂?”
杨戬被扇了一记耳光后,俯首抱拳,眼中凶芒微闪,随即又迅速隐去,沉声回道:“姑娘稍待。”
言罢,转身来到马车左轮处,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随即朝跟上前来的王嫦曦伸手一指,道:“这辆马车左轮承重轴处被人动过了手脚,断裂之处宽平的太过异常,明显是被利刃处理过,行车时只要遇上强烈一点的颠簸,左轮就会塌夸!”
“姑娘责备的是,此事确是杨某办差不力,未能在出发前仔细将这马车检查一遍。”
王嫦曦闻言看了眼杨戬所指之处,随即微微蹙眉,沉声问道:“你是说,有人盯上咱们了?”
杨戬闻言,犹豫片刻后,抱拳应了一句:“杨某在屾東省内好像没有什么仇家......”
王嫦曦微微一愣,凝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在马车上动手脚的人,是冲着我来的?!”。
杨戬:“阁老府上的事,在下不敢妄加揣测,如今只愿能安然将王姑娘护送至苏城。”
顿了片刻后,继续道:“好在杨某知道离此地不远处,有一家供人歇脚的长平客栈,客栈之内应该会有新的马车可以租赁......”
“驾~”
话至一半,只见官道不远处两名身着大红锦袍的白面男子正疾速骑马飞奔而来,而王嫦曦见了马上之人的衣着后,急忙朝杨戬喊了一句:“快走,进林子!”
“东厂!”杨戬见状微微一楞,随即看了眼早已跑进道旁山林内的王嫦曦,心下已然明白过来,敢情她是在躲着东厂的人。
只是.....这位王家大小姐未免也太蠢了些,如此明目张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