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庵堂,前院栽着梧桐,后院种着银杏。
如今后院银杏树下立着两个丫鬟,一个圆脸矮个子的自是丫鬟月儿,另一个身量瘦长的却是丫鬟钏儿。
“钏儿姐姐,前院可是出了稀奇事儿了,你可知晓前院里头来了个公子……”月儿凑到钏儿耳旁,低声说道。
“庵堂当中怎么会突然来了什么公子?那公子来这里做什么?”钏儿吃惊道。
“钏儿姐姐你有所不知,那公子样貌非凡,瞧起来竟是有些眼熟,也不知道究竟在哪里瞧见过。不过那公子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我也不知晓。我原本陪着那位在大殿里头诵经,谁知守门的姑子竟是突然引进来了一个公子,那公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我只觉得那公子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之前在哪里见过?”月儿一脸懊恼道。
“我只当你是个长不大的,没成想你这小丫头如今竟是情窦初开了,你定是瞧那公子翩翩风度,所以动了一颗春心,所以才会觉得那公子面善。”钏儿笑吟吟道。
“钏儿姐姐你莫要开玩笑了,那公子我定然是在哪里瞧见过,不然怎会觉得面善。还有那公子身边跟着个小厮,那小厮生得眉清目秀,我瞧着也觉得眼熟,只是一时想不到究竟在哪里见过他们。”月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钏儿瞧她一副正经模样,便也收起了笑,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你就该留在前院,或是再瞧两眼,就会想起来了。”
“我原本也这般想的,只是他二人似是瞧见了我,我一时没了主意,就先溜回了后院,特意来找姐姐。姐姐聪慧,主意又多,你说如今咱们该怎么办?”月儿目光时不时扫向前院,似有心事。
“若是寻常也就罢了,如今那位可是就在这庵堂当中,若是被她寻到了救兵,只怕会娘子的计谋就要功亏一篑了。”钏儿面露担忧道。
“咱们现在就去前院,我倒要瞧瞧她究竟如何使计逃脱!”月儿心中不安,扯着钏儿的胳膊就要朝前院奔去。
“月儿莫慌,刚才我来后院的时候,已经知会了悟绵,她定会盯好那位的。咱们再忍耐几日,最多不过四五日的功夫,只要咱们娘子得了手,这位即便手眼通天,那也只能是棋输一着。”钏儿性子稳重,她一把扯住月儿,口中耐心说道。
“姐姐说的有理,既然如此,我便先去前院看住那位,不让她与那公子接触。”月儿听了钏儿的话,连连点头,显然是听进去了钏儿的话。
钏儿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月儿你且去前院看住了她,趁着如今无人,我先去娘子那里瞧瞧,看看娘子可有什么吩咐。两个时辰之后,你寻个借口来到后院,悄悄为我开了后门。”
月儿自去前院暂且不提,且说钏儿趁着四下无人的功夫,悄悄出了后院。庵堂周围虽有人家,但毕竟与闹市不同,终究透着几分清幽。
钏儿行色匆匆出了庵堂,而后顺着小巷径自朝着城中而去,她虽在庵堂,身上却是穿着一件亮眼的藤黄色襦裙,艾绿色的襦衫,她面上擦着一层薄薄的脂粉,头上簪着一枚金光闪闪的石榴花金簪子。
钏儿脚步匆匆,待走到城中已是额间冒汗,面上发红,她掏出帕子,一面扇风,一面拐进了一道狭窄的巷子。
进了巷子之后,钏儿显然松了口气,等出了这条巷子就能够见到娘子了,于是她加快了脚步,身影渐渐隐入巷子当中。
眼看前头就是巷子出口,钏儿甚至能够看到巷子口的行人,谁知此时突然有一人进了巷子,那人脚步匆匆,似是有急事赶路。
钏儿眼见那人身材瘦高,于是两人交错间,侧身往旁边让了让,谁知那人走到钏儿身旁之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钏儿,目光锐利,口中说道:“你这小丫头竟是不知大祸临头,又要往哪里去?”
钏儿原本不欲理他,谁知他这一句话,倒是让钏儿不由开口问道:“什么大祸临头不大祸临头的,你又是谁?为何在此胡说八道!”
“姑娘若是不信,现在就能离开,所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姑娘自去走你的黄泉路,过你的奈何桥,我自走我的阳关大道。”那人说话间,越过钏儿朝着她来时的方向走去。
钏儿心中暗想莫不是遇见了疯子,眼看那人甩袖离开,她又心中踌躇起来,竟是盯着那人的背影发起呆来,待看到那人身上的一物时,她慌忙出声挽留道:“且慢……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那人又朝前走了两步,这才停下脚步,缓缓回身,慢慢说道:“姑娘既然不信,又何必出声挽留?”
钏儿盯着那人肩上背着的药箱,细细看去,那药箱像是柳木所做,面上涂着一层清漆,往上再看,这人目光锐利,眉目当中却是一片正气凛然。
于是钏儿放缓了音调说道:“奴家并不是不信,而是因为此事太过突兀,奴家又不明白郎中说的大祸临头究竟是什么祸患,一时之间吓了一跳,头脑发懵,这才失了礼数。”
“你如何知晓我是郎中?”那人问道。
“因为这药箱……”钏儿指了指郎中肩上背着的药箱,口中说道。
郎中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而后又肃声说道:“姑娘既然相信我,我便实话实说了,我瞧姑娘面色不好,像是中了毒。”
“中毒?”钏儿惊声道,一时之间心乱如麻,脑海当中念头急转,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姑娘近日可曾觉得心慌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