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是接过花笺仔细看去,花笺之字,形体方正,清丽俊秀,不过寥寥几字,“切莫担忧,酉时必归。”
“这正是我家娘子的笔迹,再没有错的。”年长丫头七上八下道。
“你们二人既然贴身侍奉,又怎会不知自家娘子何时离开?”宋如是瞧着花笺,口中问道。
年长丫头自是从头到尾细细解释了一番,之后又出言说道:“娘子有所不知,昨夜我一直守在院中,娘子即便离开,也只能从后门离开。”
宋如是手指捏着花笺,面上神情游移不定,她不说话,年长丫头的一颗心就始终提在嗓子眼儿里头。
至于月儿年纪虽小,如今也品出了不对出来,她犹豫片刻,终是开口说道:“奴婢昨日回家的时候,正巧发现有个青衣姑子从院门离开。奴婢昨日数次瞧见那青衣姑子,之后更是被她关了整整一夜,如今看来,这一切并不是失误,极有可能是她有意为之。”
“青衣姑子?你可还记得那姑子的模样?”宋如是接口问道。
“那姑子容貌极美,即便把她扔在人群当中,也能够一眼认出来。奴婢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姑子。”月儿不由赞叹道。
“怎么又扯出了姑子?如今的姑子怎么这么多?”春花听到这里,不由开口嘟囔道。
“说来也怪,奴婢昨日与那姑子数次见面,自觉有缘,所以她邀奴婢同去的时候,奴婢想也没想,跟着就去了。如今想来,怪不得我在那小院当中并没有瞧见之前那姑子的身影,原来她这是早有预谋。”月儿此番方才恍然大悟道。
“月儿,你可还记得那小院的位置?”宋如是问道。
月儿蹙眉想了半天,最后挠头道:“当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奴婢实在疲惫,所以遇到那姑子之后,奴婢就跟着那姑子径自去了,奴婢只记得那处小院就在一条巷子的尽头。”
“你这丫头竟是半点心也不操,虽说是跟着庵堂里的姑子,但是也不能没有一丝防人之心。你即便进去的时候没有认路,怎地出来的时候也不记路?”却是年长丫头忍不住埋怨道。
“姐姐误会我了,奴婢回来的时候走的并非昨夜的后门,而是堂堂正正走的前门,那姑子还使了小丫头把我送到了巷子口,只是虽说走的前门,但那小丫头一路给奴婢道歉,她似乎极为内疚,几乎哭了出来,所以奴婢并未留意到路径……”月儿一脸懊恼道。
宋如是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料想,这姑子定然与那小娘子有了某种约定,所以小娘子才会心甘情愿的随她离开。
至于被关了一夜的月儿,自然是唯恐人多误事的缘故,但这两个丫头跟随那小娘子许久,若非万不得已,她又怎会丢下她二人独自离开?
“春花……你可知郎君去了哪里?”宋如是突然问道。
春花皱着眉头,想事情正想得入神,乍然听到娘子的声音,她陡然回神,随口说道:“郎君去了哪里?奴婢并不知晓?许是去了王公子哪里?”
“走罢……”宋如是突然迈步,说话间已是撩开帘子,出了正房。
“娘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春花率先反应过来,跟了出去。
“娘子莫不是要出门去?”年长丫头紧随其后,撵了出来。
宋如是点了点头,面色已是一副淡然模样,她对着年长丫头颔首道:“你家娘子既然跟着出家的姑子走了,那么如今咱们就去庵堂里头瞧瞧,许是那姑子引着你家娘子去念经了也不一定。”
宋如是说完这话,信步离去,竟是直接推开院门,出门去了。
月儿糊里糊涂跟了出来,又稀里糊涂的听了半晌,虽是半知半解,但如今已然没有别的办法,她们二人只能随着宋如是一同赶往城南。
所谓大隐隐于市,这庵堂建在城南,于闹市当中取一清净之地,因着靠近城门的缘故,晨钟暮鼓,熙熙攘攘,木鱼声声,车水马龙,一动一静之间,俗世与出世交织在一处;世间之事,方外之人亦是融洽于一处。
“娘子,这庵堂之中有一姑子极为厉害……”月儿撵上了宋如是,立在宋如是身后低声说道。
“再过厉害,也不过是个姑子……”宋如是不以为意道。
宋如是几次三番来到庵堂,始终无缘得见真佛,此番再次前来,她索性直接来到了庵堂门外。
一墙之隔,外是俗世,内是出世,宋如是轻笑一声,上前拍响了院门。
许久之后,门内才有轻微动静,又过了片刻,“吱扭”一声,朱门被人打开,门后立着个青衣姑子,只微微探出头来,不耐烦的打量着门外立着的几人。
“小师父,我们家娘子想来上香……”春花上前,一脸恭敬道。
那姑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满脸的不耐烦,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眼睛不动,只眼珠子自下而上直勾勾的看着几人,口中兀自不耐烦的说道:“怎地恁多废话,既然来到庵堂自然是来上香,不然还能是来逛脂粉铺子的不成?”
姑子说完这话,也不请人进去,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几人,最后她的一副眼珠子终于定在了宋如是身上,其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
春花劈头盖脸被人一阵呵骂,心情自是一落千丈,她忍着怒气,肃声说道:“既然小师父也知道庵堂是上香拜佛之处,那么小师父就该快些让开,待我们上了香,拜了佛,自然会马上离开。”
门后的姑子突地冷笑一声,她的目光终于从宋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