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斋糕点铺子与如意客栈相隔不远,同样处在益州城中繁华之地,没人知道芸香斋是什么时候开的张,就像没人知道芸香斋的秘方一般。
按说无论酒水,或是吃食,每家店铺都有自己琢磨,或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这芸香斋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同样的红绫饼,他家做出来的偏偏就比别家好吃许多,无论是模样或是味道,都极为特别。
这红绫饼顾名思义,之前是拿着红绫裹之,最先兴起与宫中,之后逐渐流传于外,最终家喻户晓,人尽皆知,成了飞入百姓人家的堂前燕。
芸香斋的红绫饼,并不以红布裹之,偏偏糕点色如胭脂,望之不俗,再说这红绫饼的馅料,寻常的馅料不过是莲蓉,绿豆,红豆,而芸香斋的红绫饼则以鲜花为馅,软糯甜香最受小娘们的喜爱。但是红绫饼的客人们却以小郎君们居多。
且说,这一日头上,有个模样俊秀的小郎君跨进了芸香斋的门槛,他进店之后,漫无目的,四处闲逛,见着个客人就与之攀谈两句,许是因为他模样俊秀的缘故,所以并不是特别招人厌,如此半个时辰的功夫下来,他终于选定了一样红绫饼。
一旁陪着的小伙计,为了送走他,三下五除二的装上了红绫饼,又拿草绳捆着,递给了小郎君,便是手上的功夫都比平日里利索。
小郎君接过红绫饼却并不忙着离去,他又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儿,这才对着小伙计说道:“这红绫饼的味道当真名不虚传吗?”
小伙计心中不耐烦,面上却是笑呵呵道:“郎君若是不信,只管现在取出一块儿尝尝,若是当真不合郎君的口味,小店便分文不取,只把这红绫饼赠与郎君,如何?”
“这红绫饼若是不合我的口味,我又要来做什么?”小郎君说笑间,就要解开系着红绫饼的草绳。不知是他手笨的缘故,还是绳子系的太牢靠的缘故,他解了半天,也没解开。
小伙计看不下去了,索性又从柜台里头取出了一块儿红绫饼,拿麻皮纸包着递给了小郎君。
小郎君眼见解不开绳子,索性接过红绫饼,他看着手中的红绫饼,笑着说道:“我瞧这红绫饼色如胭脂,若是于杏树底下,煮茶吃饼,想来别有一番风味。”
“郎君倒是雅人。”小伙计面容白皙,说话间笑容满面,瞧起来很是喜人。
“你这小伙计身如青竹,窝在此地做着小小伙计,当真是可惜可惜。”小郎君一边吃饼,一边夸赞道。
“多谢郎君夸奖,主家甚好,所以不忍离去。”小伙计亦是笑道。
“不过区区一个小伙计,没想到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小郎君起先还面上带笑,待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突然面色一变,手上的半块儿红绫饼登时跌在地上,滚到一旁。
“郎君这是怎么了?”小伙计眼见那小郎君面色发白,额角冒汗,大张着嘴巴似是喘不过气来,急忙搀扶着那小郎君,急声问道。
那小郎君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丢掉手中提着的红绫饼,两只手紧紧握住脖子,面色憋得通红,他似是极为难受,随即滚在地上打起滚来。
“这又是怎么了啊……”一旁的小伙计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惊慌之余,竟是立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些把人给扶起来!”一个年纪略微大些的伙计,眼看这边出了乱子,小伙计却是一旁傻站着,不由扯着小伙计怒声说道。
“实在因为我初来乍到……不知该如何是好……”小伙计说话间已带上了哭腔。
“我就说你这家伙嘴上没毛办事不劳,也不知道掌柜的看重你什么了,才让你留下。”那年长活计恨铁不成钢的数落道。
“那……如今……该……怎么……办……啊……”小伙计说话间鼻子一酸,已是哭了出来。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咱们快些把人扶到后面去。”年长活计厉声道。
眼见年眼泪慌忙上前,手忙脚乱的就要扶起那小郎君。
两人说话间躺在地上的小郎君已经口吐白沫,手脚抽搐起来,如今两人上前,那小郎君手臂挥舞无意识间,使力推打他二人。
小伙计刚刚上前就被那小郎君一掌拍在脸上,他好不容易收回的眼泪,如今又滚落出来,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不敢动弹,只垂首立在小郎君身前。
那年长的伙计好不容易扯住小郎君一只手臂,眼看小伙计这里又停了下来,不由怒道:“你立在那里跟个死人一样做什么!”
一个“死”字像是被重锤锤入小伙计脑海当中,他面色一变,面上带泪,口中不由仓皇道:“他……他……他……莫不是要死了了吧……”
小伙计此言一出,芸香斋登时沸腾起来,原本铺子里的客人,已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如今小伙计石破天惊一声,客人们顿时安静下来,只支着耳朵听了起来。
“你若是再要胡说八道,就直接滚回家去吧,他不过是得了羊癫疯,如今这状况,显然是犯了病了,咱们把他扶到后面,再去寻个郎中过来,再缓上一会儿也就好了。你还不快些过来,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年长活计声色俱厉一番威吓,小伙计倒是明白过来,他身子僵硬弯下腰去,正要扶起小郎君,背后突然有人冷声说道:“什么是发了羊癫疯了,简直是胡言乱语,我瞧这人面色潮红,显见是中了毒了!”
“中毒”两个字像是瘟疫一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