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看那是谁?”春花回身扯着宋如是的衣袖急声道。
待宋如是凑到窗前,糕点铺子门口立着的那人闪身进了糕点铺子当中,宋如是只看见一道颀长的背影,还有糕点铺子门口挂着的布幡上面写着的“芸香斋。”
“这芸香斋的红绫饼做的极好,姑娘若是喜欢,我现在就命人买些过来。”一直关注着宋如是的掌柜的说道。
宋如是回身浅笑,悠然说道:“我不过是瞧下景致罢了,掌柜的切莫破费。”
马车悠悠,载着几人朝着城外而去,锦江汤汤,渐车帷裳,淌过春夏,淌过秋冬。
锦江旁边已经停靠了数十辆马车,岸旁白云缥缈,如帷幔数十幅,当中净是早来的赏景人。
掌柜的着人布置好了惟幔,端上了茶点瓜果,这才把一心一意赏景的宋如是主仆引了过去。
春花面色凝重的跟在宋如是身后,时不时的回头瞧上一眼,也不知在瞧些什么。
掌柜的含笑不语,走在前头,楠木案几上面摆着雕花玉盘,花是杏花,盘是黄玉,盘中放的赫然是卖相极好的红绫饼。
“姑娘且尝尝这芸香斋的红绫饼。”掌柜的殷切道。
宋如是不曾料到掌柜的竟是如此用心,楠木案几周围铺着厚厚的地衣,地衣上面又摆着几个厚厚的绣着杏花的绛色锦垫。
宋如是面朝东坐在锦垫上,面前正是流淌不休的锦江。不同于长安城外渭水滔滔,锦水绵绵,似是春归。
掌柜的自顾自坐下之后,目光远眺江面之上,泛舟之人。一叶扁舟,承载着几人顺流而下。那几人或立或坐,各不相同,唯有一样,几人俱都手执酒盏,形态肆意,颇有魏晋之风。
“这几人倒是痛快人。”掌柜的赞叹道。
“却是如此,泛舟江上,翩然远去,两岸春意正浓,桃红柳绿,却是赏景的好时机。”宋如是附和道。
“可惜可叹,这世间人来人往,能够成为知己的却难。”掌柜的叹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有人会如此轻易的袒露内心。即便是你小楼当中的姑娘,你也不是个个都了解罢。”宋如是道。
“我虽然不是个个都了解,但是她们在我眼中都是好姑娘,比之深宅后院,惯使阴谋诡计之人,干净的多。”掌柜的眼望江上扁舟,口中说道。
“可惜旁人并不这般想。”宋如是目光也投向顺流而下的扁舟。
“旁人想法与我何干?我若是在乎旁人的想法,就不会经营那处小楼。”掌柜的不屑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如烟姑娘在此。”一个男人端着酒盏,摇摇晃晃走了过来。他身穿朱红色澜衫,头顶金冠,腰上系着金线蝙蝠纹荷包,面容俊朗,身材瘦长。
掌柜的笑容如花,起身迎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周公子。”
那周公子一个眼风扫到宋如是,登时就盯着宋如是,目露垂涎,口中说道:“这位姑娘倒是容色绝丽,风雅端庄。”
掌柜的不动声色的立在两人中间,奈何那人个子高大,轻轻松松的越过掌柜的头顶,继续看向宋如是。
“周公子多日不见,愔儿甚是想念公子呢。”掌柜的恍若未闻道。
“愔儿眼中只有银子,哪里会真的想念我?即便她是想念我,也是因为想要见到我的银子。”周公子带着三分醉意道。
“周公子若是这般说,可就误会愔儿了。她打听到周公子喜欢喝杏仁茶,所以特地绞了指甲,为公子烹制了醇香美味的杏仁茶。谁知杏仁茶暖,公子的心却是凉了。”掌柜的惋惜道。
周公子的目光终于从宋如是身上收了回来,半信半疑的看着掌柜的,口中怀疑道:“愔儿当真如此用心?”
掌柜的眼角带笑,口中真切道:“周公子若是不相信的话,只管随我去小楼里瞧瞧去。”
周公子点头道:“即是如此,我便今夜就去,如何?”
掌柜的自是乐不可支道:“周公子肯赏脸,小楼自是蓬荜生辉。”
周公子目光又转回到宋如是身上,口中应道:“小楼当中又添新人,我自是要去瞧瞧,不知掌柜的从何处寻来如此绝色?”
掌柜的还未开口,早就忍不下去的春花,突然冲了过来,对着周公子的下巴,高声呵斥道:“你这个人模狗样的登徒子,调戏谁不行,竟敢调戏到我家娘子头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打死你?”
周公子听到这话,登时噤声,一息之后,他突然大笑出声,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片刻之后,他垂眸看向春花,口中笑道:“这是哪里来的炮仗?怎地一出口就要骂人?你家娘子如此温柔美貌,怎会有你这般脾气火爆的小丫头?”
春花瞪着眼睛看向被自己威胁之后,非但不害怕,甚至又说了好多话的那人。她只感觉胸中火气翻腾,她不由捏紧了拳头,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对着那人的胳膊抡了一下。
那人手中的酒盏顿时落地,滚了几滚,盏落酒洒,通透的玉杯顺着河岸,一路朝着江面而去。
“只可惜周公子这酒盏了,不过也无妨,我那小楼当中新置办了一套玉盏,是用上好的黄玉雕琢而成,周公子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等到今夜我就将那酒盏赠与周公子,如何?”掌柜的眼看着那酒盏顺坡而下,不见了踪影,口中却是不停地说道。
“酒盏易得,美人却是难得,如今酒盏已去,美人却在,如此看来,也是天意。”周